触及云素心心底深处的柔软,她双手张开环住齐澈,温柔的抚摸他的脊背,“你的努力,你的改变,我们都知道的,你所经历的,我都懂,从此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吧。嗯?”
“心心………”齐澈失声痛哭。
宽敞的书房中只有如豆灯火伴在两人身边,直至天明………
接近黎明了,东边的最后一抹黑暗被明丽的霞光万道给撕裂,旭日东升,唤醒大地万物。
渝州城,冯家,
“冯阿嫂,早啊。”一书生笑意盈盈的向齐沧兰打招呼,阳光照在书生的脸上更加显得他意气风发。
齐沧兰温婉一笑,“早啊。”遂打量了书生一眼,只见他背着一个厚重的行囊,问道:“正儿这是要出远门吗?”
书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当然不是啦,大后天就是殿试了,咱们这里离帝都远了些,我得提前去凌安城住客栈,不然到了那天再来准备肯定赶不及了。”
“后天就是殿试了吗?!”齐沧兰心头一颤,顿时,千万种画面席卷而来。
“姑姑,您别走,再陪陪澈儿嘛,澈儿不想离开您。”那会儿,齐澈刚刚丧父,他的其他亲戚们都当了甩手掌柜,尤其是他的小姑祖母,更是在齐沧海下葬的那天与齐沧兰争吵起来,逼的齐沧兰向她们四个姐妹道歉。
齐澈的这几个嫡亲嫡亲的姑祖母,平时里就不怎么管顾齐澈,到了这生死危难关头,更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白事这种大事情,没了主心骨在其中可怎么进行的下去,其他人不管,这些直系旁系的亲戚们不管,那也就只能远嫁渝州城的齐沧兰与其丈夫揽了下来。
齐长四小姐无理取闹,让齐沧兰颜面尽失,受尽街坊邻居唾骂,被逼无奈之下齐沧兰只得先行离去,都不能等到送了齐沧海最后一程再回去。
“好澈儿,听姑姑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功成名就了,姑姑自会来寻你的,其实姑姑也想在这里陪着你,她们几个是狼子野心,只要在这里多陪着你们一天,你们兄妹俩日后的处境会更艰难,姑姑也舍不得你们。”齐沧兰忍不住别过头去抹眼泪。
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离去呀?齐沧海尸骨未寒,其他人又是些靠不住的,就他们两兄妹,年纪又小,什么事都不懂。
她与齐沧海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她所付出的这么多,早已与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无异了。
书生并不知道齐沧兰所经历过的事情,依旧是喜上眉梢,眉开眼笑,春风得意,“是啊,冯阿嫂,难道您不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年了!不怕阿嫂您说我自大狂傲,从古至今所有的有关于治理国家的书籍史册,我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且其中含义也能信手拈来,本来在四年前,我是有希望一举得冠,望尽长安风月的,可是都怪贪官当道,我要家道中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贿赂考官,这才名落孙山………”
书生听闻半响都无人回应,只见齐沧兰神色复杂,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连忙唤道:“冯阿嫂,冯阿嫂,您怎么了?”
齐沧兰的丈夫冯永诚是他们这一带最有威望之人,左邻右舍都很敬重他们。
且他们这一家家风极正,行事坦坦荡荡。
齐沧兰这才缓过神来,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容清浅如风,目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哦,没什么,阿嫂呀是高兴,我们正儿天资聪颖,定能心想事成的,阿嫂没读过什么书,没有什么文采,只能粗鄙的说声祝你金榜题名。”
“谢谢阿嫂,我一定会努力的!”书生信誓旦旦,“阿嫂,我先行出发了。”
书生向齐沧兰施礼,态度恭敬。
“去吧,路上小心点。”
书生的身影在齐沧兰眷恋的目光中越走越远。
在天祁朝,一年一度的殿试在每年的六月七日至九日进行,为期三天,只要是想步入仕途的,都会尽心尽力为每一年的殿试做准备。
“娘,早呀。”冯雪怜巧笑嫣然,搂过齐沧兰的肩膀,打趣道:“娘,你可真是的,要来外面看日出,都不喊我一声,日出的那一刻是最美的。”
齐沧兰轻轻地拍着冯雪怜的手,促狭道:“还不是你这小丫头睡得沉,为娘的怎么好扰了你的美梦呢?再说了,每天都会有日出,你这小丫头不是一向最耐不得寂寞吗?怎么今天是太阳打从西边起来了?居然想到了这个。”
“娘,我只是太依赖您了嘛,对您是一天不见就如隔三年的,这两天好多人都在为殿试做准备,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去帝都的去帝都,也不知道表哥如何了?是否也是在为殿试做准备。”
冯雪怜口中的表哥,自然是指齐澈。
齐澈破落的这几年里,齐沧兰暗地里没有少去接济齐澈。
齐沧兰的神色瞬间暗淡了起来,眼眶也不由得发红,声音居然哽咽:“怜儿,你也是在想念你表哥了,对吧?你舅舅是做过官的,当年你表哥也顺利通过了童生试,上林苑那边还有你舅舅做官之时的存案,他还是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对不对?”
为了防止流失真正优秀的人才,天祁律法中有明确规定,凡家中有做官者,如若其后人想要做官,不得以世袭制,必须得一步一步的来,只不过家中只要有做官的,便可以省去最基本的考试,直接从省试开始考起,不过如果在省试当中名落孙山了,需得等待第四年的省试来临的时候再重新起步,官宦家族的子弟只需等待三年,普通家族的子弟便要等上四年,而且官宦家族的子弟除非是真正不想做官的,否则一概都要去参加仕途考试。
“娘………”冯雪怜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齐沧兰只觉得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眼颊,泣不成声:“我真不该意气用事,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就算她们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应该等大哥彻底安葬,为澈儿清儿安排好后面的路再回来的,澈儿若是………那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哥呢!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