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王爷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阿暖没料到慕容瑾会真的改变主意,如今以她的身份,阿暖也不敢带她前去。
“若是霍统领不在那,我无双自会折回。”
慕容瑾这句话无疑是打消阿暖的顾虑。她只会在霍胤在的情况下去,若是真有不轨,想来以霍胤的能力定能阻止。
司马德文养伤的地方竟然在内院深处的湖心轩,这个地方环境清幽,更重要僻静,一向为琅琊王一人呆的地方。那日司马德文重伤昏迷,因着失血过多,只能就近移到此处。
慕容瑾进去的时候,果然遇到霍胤。
霍胤正在那候着,有御医在一边诊治,一边的丫头将药碗敛了出来。
阿暖悄然来到霍胤身边,低声:“统领大人,无双姑娘过来探视王爷——”话并没全说完,只等霍胤示下。
霍胤回首,果见门槛处是那一身雪衫的慕容瑾,他亦知晓慕容瑾已被释放的事情,当然霍胤并不晓得其中曲折,只以为因着王爷的缘故。
霍胤走了过去,目光里充满了悲凉,只黯然道:“王爷刚睡下,姑娘也只能近处望望——”
慕容瑾点了头,缓缓迈向内间的床榻几步处,果见面色苍白的司马德文闭目躺着。他瘦了,不过十余日。
内室弥漫着浓厚的药味,慕容瑾只觉得一股子胸闷,只逼得自己窒息。
进去不过片刻,并未询问或者说出什么,慕容瑾便出了来。
等慕容瑾走出,霍胤这才上前扶了司马德文倚了起来。气息孱弱的病者,哪里还有当初朗朗风度,司马德文禁不住咳嗽了起来,霍胤忙得接了水。
司马德文喝了水,方才缓过来,“只告诉她,我很好。”
霍胤点了头,心一股子不忍,王爷真是顾念青城公主,连让她内疚担忧都不肯。
“今日那刘裕可有走了没?”司马德文无力问道。
“尚未。正巧褚将军探望,王妃以您睡了为由给截了下来,此刻想必正和刘裕在一处寒暄。王爷安心就好,朝中的事由平西将军安排便好,何无忌那里,属下已派人吊唁。”
北府军三大将领之一,何无忌已经去世,此后,刘裕更是在军中一枝独秀,势力愈发作大。那刘毅素恃才傲放,虽然琅琊王有意拉拢,然而刘毅却是若即若离,并不甘心居于后。
“我这身体什么时候才有好转?”
性情温润如琅琊王也对这病榻烦透,奈何身伤如旧,丝毫无力,禁不住对这伤恼了火。
“御医说这伤太深,只能慢慢喝药调养。”
正这时,小丫头端了补品来:“王妃嘱咐炖的养血燕窝已经正好,可否——”丫头打量了下霍胤,因着平日必是王妃亲自喂饭。一个婢女哪能轮到给王爷喂饭。
霍胤接过来燕窝,欲要递给琅琊王。
琅琊王手并没受伤,只是伤口很深,失血过多。便忍着接了碗,勉强喝了一口。忽然着了气,蹭的将碗一下子扔了。这一气不要紧,身上的伤着了痛,琅琊王的表情痛得扭曲,面色愈发苍白,汗水也冒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是刘裕,褚灵媛本不用出面。只是这个刘将军素认识褚灵媛,这个恐怕司马德文也一清二楚。
慕容瑾出了院落,隐隐听到似是送客人的声音。便住了步,躲了起来。
“将军好走。”
“王妃这么急着送本将军,莫不是担心琅琊王?”果然是那刘裕,一双轻便的布鞋,不着高靴,反而多了些自信随意。此刻负手而立,止了脚步回看褚灵媛。
“将军所言甚是。本妃担心王爷也是应当。将军这三天两探倒是让外人感动。”
“再多的外人也不如让一人感动来得好。”说完,轻笑一声。踏步离去。
慕容瑾总觉得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什么怪。
等那刘将军走后,褚将军才走了出来。
褚灵媛嗔道:“哥哥这是何意?刘将军在此你却故意不见。”
“为兄思前想后,既是曾为他刘裕的属下,如今因着王妃妹妹,我们自然与王爷一起,今番仓促见了反而尴尬,不若平时寒暄过去便罢。”
褚灵媛也知道哥哥自然是为着这层缘由,“因着我,倒让哥哥为难了。”
“妹妹说哪里话。既是你的选择,我们自然是支持。”
正这时,有下人来报:“启禀王妃,王爷醒来不肯用药膳,此刻引发伤痛——”
褚灵媛忙得吩咐:“快将那王御医请了回来。哥哥,暂前厅休息吧。妹妹顾念不上了。”说着,直奔湖心轩。
慕容瑾折身回走,却不料侧面前方有人而来。这人一身华贵衣袍公子,甚为恣意傲慢,王府下人跟在他后面笑意点头,似是对他的不通传即闯也素无好办法。
慕容瑾正在思索,哪里会顾念其他。一个从园中徐徐走出,一个急匆匆气昂昂地而来,不偏不倚,差一点撞在一起。
这位贵公子惊了一下,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抬头见面前擦肩之人竟然是个姑娘,再一细看,不得了。竟然是她。
慕容瑾也不料在这里遇到了那生性张狂的司马文思, 素来手段狠厉的谯郡王。是司马休之,平西将军之子。四年后,那嚣张气势不但未减,反而多了几许冷酷和威严。
片刻之后,司马文思参悟一般,眉间聚集着凶狠之意:“果然是你。”
“无双,唐突了公子还请见谅。”慕容瑾只作不认识,轻轻浅浅的回礼。那司马文思也不过仓促见过两三次面,当年,就是司马平西也不曾得见琅琊王的倾城准王妃,不过是那么一两次的机会。
却听司马文思一阵冷笑:“你这张容颜,别说我司马文思认的,就算不认的,也断会猜透你便是那琅琊王日夜想得到的美人。”
上前,一把拉过来面前的美人:“是吧?亡国美人?”
这样的话语不可不激起慕容瑾的仇恨,果然她双眼透出恨意。
“哈哈。果然是你。慕容瑾!”
慕容瑾才知道上了当,原来他并不十分肯定她的身份,刚刚一激被他试探出了身份。
司马文思不但没放下手,反而得寸进尺捏了她的下颚,狠厉道:“别以为你还是公主。说,那琅琊王遇刺就是你做下的!”
慕容瑾心中一怔,眸里的恨意变成了警惕。
“若是我,只怕郡王爷你都不信。我无双安然住在府里,怎么会是众人得而诛之的女刺客?!”
慕容瑾如今也懂得自保。
“那是你和琅琊王殿下叙旧来的?!”嘴角一缕嘲笑,“可今番,我见你对他并非一副领情的样子。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这个司马文思果然是聪慧,比其父有过之无不及。只可惜若然用在正处必会成大器,只可惜仍旧是年少轻狂之辈 ,胸怀狭隘,没有仁爱之心。
慕容瑾笑道:“我与王爷如何,这个就不劳郡王操心。”
一个郡王这般操心王爷的女人的确是多觊觎了。这句话定是触怒了司马文思。
只见他眸中闪过一缕怒意,嘴角却是抹得意:“你以为凭你这张倾世容貌就能瞒天过海,原来你这妖女不但长得好,这做事也是绝顶的聪明。但是——,本郡王定不会让你待在琅琊王身边。”
慕容瑾冷笑一声,徐徐离去。
司马文思虽有气未出,却也知道如今她自是琅琊王看重的女人,并不能动她,只好作罢,径直往内院走去。
茶楼的公子,一身白衫,一副斗笠压得低低,像是走江湖的江湖人士。不急不慢进了包房。
须臾,又有人进来,似是个下人模样。
“属下已经探知。这琅琊王身受重伤,闭门不出。竟然被一美貌女子所伤,据传是府上的舞姬。然而,王府之人对那女刺客避而不提,只说已经当时处置。”
“绿衣她什么时候回来。游风山庄情形你可知一二。”
“回主子。游风山庄按照计划,一分为二。市面生意渐渐归到主子这里,至于这江湖生意则归于秦公子打理。绿衣,不,大小姐不日将返回。”
“江湖上可有游少云的传闻。”
“如主子所料。皆言游庄主彻底隐居北漠,再不问世事。”
“通知王羿准备下,我要去拜见大将军。”
这人便是新进的振威将军王镇恶,此次悄然来建康,所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