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听不懂沪语的样子,慢悠悠呷着饮料,等卢玮希挂了电话、依旧没有打开易拉罐意思时,他才奇怪的眯起眼,“说的这么好,你怎么不喝?”
“我啊,”卢玮希重新靠回椅背,长发一撩,露出满脸狡黠,“得等警察来了再喝呀”说完低头开始系安全带,再抬起头来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小哥哥,我突然想起我朋友多多说过……这新款饮料里,有那么一点点酒精度哎。”
话音一落,男子手中的易拉罐‘咣当’掉在车外。
借着路灯灯光,卢玮希清楚看到缓缓落下的玻璃窗内男子挑起的眉,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
那是一双魅惑得独一无二的眼睛。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卢玮希便撞进了那双眼睛里。
眼睛的主人有一张精致的脸庞,轮廓近乎完美,线条明朗立体,鼻梁挺直,嘴唇很薄,完全是传说中薄情寡义的嘴型……可那双眼睛却生的极其魅诱人心,一怒一嗔眼波流转间,所谓勾魂摄魄、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
男子见她呆萌呆萌的看着自己,唇角一勾,发出低低的笑声,压得很轻很轻,就像是清风拂过琴弦,发出那种撩拨人心的声音。
“你阴我?!” 他突然从车窗内探出大半个身子趴在她车窗上。
“啊……”卢玮希发现自己竟然在美男面前失态了,脸一红,迅速收敛心神,摆出一副痞样,“切,酒是你自己喝进去的……不能怪我阴你”说着用力去推开男子,想升车窗玻璃。
男子伸掌迎上她手,双手相交,变成十指相扣……暧昧的姿势让她的脸瞬间发烧,努力挣扎却因力量悬殊而挣脱不开,她又羞又急:
“要怪就怪你自己……脸那么美,心那么丑,年纪轻轻的出来碰瓷,你还有理了?””
男子挑着眉峰,起初眼底蓄满了兴味,听到她倒打一耙说自己碰瓷,唇边的笑意扩大,突然用得空的手轻点了她鼻尖一下,“你这种说话方式在修辞学里叫“扯”,你知道吗?”
孤独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异性如此暧昧的点鼻尖,卢玮希的脑海刷一下变成空白,冲口而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结论,“警察过来得十分钟,不扯怎么拖……”
“想脱?”男子突然松开她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翻坐进她的副驾驶座……“不如我帮你!”
“你敢……”敢字没出口,胸前第一颗衬衣扣子就土崩瓦解……卢玮希醒过神才意识到对方不但真的敢,还很大胆……羞怒之下,她猛地扬起手掌,男子张开怀抱直接搂住她,她想张嘴去咬,他却以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异性的阳刚气息就这么热热地吹在她的耳畔:
“突如其来的变异,得积攒多久的委屈……”
没来得及听懂他话中的含义,警笛声似乎隐约传来,卢玮希奇怪警察怎么来得这样快,正想问他是不是也报警了,却被窗外突如其来的不明物“咻”的一下砸中脑袋,然后便失去意识。
寒冬腊月,卢玮希被冻醒的时候,已经是天麻麻亮了。
头痛欲裂,酒气熏天,她睁开眼就想反胃。可惜昨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干呕几下也没吐出点什么,揉着头上的包摸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只能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看了看腕上的表,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六点。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警惕的目光四下里梭巡,可谓是一目到底,因为周围空间不大,只十几秒钟,她就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独特的装潢和摆设,独特的窗户设计,独特的空气,独特的床,没错,这里是独特的——拘留所单间。
出于多年养成的自救习惯,就算稀里糊涂进了拘留所,她也没有惊恐的拍门呼喊,更没有绝望的歇斯底里,只是大脑高速运转……周年庆、5G开发权、父女撕破脸、车祸、暗算……昨晚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回放至此。
想到自己黑人不成反被人家黑进拘留所,卢玮希自嘲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身上除了昨晚参加周年庆的单薄职业装,再未有任何可御寒的东西,回身瞅见硬木床板上摊着一件陌生的男式大衣,她只好拽起来胡乱的裹在身上。
刚裹好,就听到门外有道熟悉又变调的声音在急切询问什么,尤其是听到询问内容里有卢玮希三个字时,她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生怕错过自救机会……冲着那扇铁门就扑了去,没想到这门是虚掩的、还朝外开,导致她收力不住,‘砰’的一声,扑趴在地上。
站在门外走廊上与律师打电话的楚策因为面对那道门,所以立刻发现了趴到在地上的人。
“Gillian?”楚策一脸的不可思议。
凌晨五点刚一下飞机就接到一条‘卢玮希被关进了江南拘留所,想救她,速去’的匿名短信,他以为是谁看破他心思搞的恶作剧,本想置之不理,可最终却怕万一。
他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竟真的见到他暗恋已久的Gillian,披头散发、五体投地的趴在他眼前的拘留所地面上。
他连忙收起手机跑过去,并未注意到,在他身后数步之遥,有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眼神深邃,隐含着几分锐利之意,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地面很硬,扑得四肢尽痛的卢玮希刚在楚策搀扶下站稳脚跟,就见对面走来俩人,也不知是为什么,走廊里明明有三个男人,她的目光却被聚焦在其中一人身上——那的确是名很出色的男子,身形挺拔、眉目俊朗、目光深沉,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
明明和昨晚是同一个人,昨晚那么的痞气横生帅哒哒,现在竟这么的优雅沉稳酷呆了,真是活见鬼!
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窥探,男子的视线突然从楚策身上移开,与她目光相对,只几秒钟,他便恢复如常的移开了。
卢玮希却觉得一愣,或许是她多心,男子方才望来的眼神看似平淡无奇,但隐约又带了一份奇异的内容,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种内容,叫做欲擒故纵。
楚策在卢玮希的目光焦点处看到了来人,脸上不由露出惊喜又惊讶,“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