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实际上也很烦，不过他的层次要比高勇高上不少，不会浅薄到因为某个女色而烦恼。
他烦的是，陆人皇越来越暴躁了，尤其是在那个妖女被换走以后，简直可以称之为一代暴君了。
想起那个妖女，张大夫心中不由一悸，明知道在自己家中，并没有别人，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四周望了望。
隔墙有耳啊。
那个妖女在人皇宫……甚至整个中京城，都是个禁忌，谁提谁死。
最近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尤其是鸽子楼那边报过来的消息，几乎件件都得往人皇宫里报。
一想到要去人皇宫觐见陆人皇，张大夫的头就变成了两个大。
先是云梦泽那场大变，再是无恙海龙族登岸，莫愁岛主北上……这哪一件不是能把人给吓尿裤裆的事？！
按理说，修行道是修行道，凡界是凡界，互不干扰才对。但很不幸的是，凡间之主陆人皇，偏偏又是修行道的大佬，人族四圣之一。
你中由我，我中有你，哪能分得清对错！
像他这种彻彻底底的凡人，修道者是不屑于出手的。但是，如果龙族真的杀到了中京城，那龙炎到处乱喷，满城的凡人能剩下几个？
这就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张大夫如今在中京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自然不想被龙炎烧的尸骨无存，所以他很用心地替陆人皇打理着情报这一块的事务。
“嗵嗵嗵……”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点，这种脚步，这样的敲门方式，只有高都尉。
张大夫不用猜都知道。
高勇这人可以，脑瓜子灵活，性格又很缜密，可以举一反三，是个搞情报的好手。
他如果不是好色，不是娶了九房小妾的话，现在的官职，至少也不会低于中郎将。
要知道，人皇可是最讨厌好色之徒。
“进来！”
高都尉推开门，疾步走进来，将手中的情报递给张大夫，急切地说：“大人，您快看看，出事了。”
能把高勇急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大事！张大夫急忙打开看了两眼，两簇眉头立马皱在了一起。
死了两个金鸽不算大事，但他们死在莫愁岛主的手里，那就变成了大事。
天大的事。
自上次人妖大战结束，到前一阵子云梦泽大变之前，是一段平安顺心的时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如果真要找一件，那么就是莫愁岛主和陆人皇的私人恩怨。
但两人都是人族大佬，就算仇恨到见了面就会拿刀捅的地步，但表面上的工作还得做。
就算心离，貌也得合。
于是，当年东厂整整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才让人们相信莫愁岛主只是在中京城跟大家开了个玩笑，并没有跟陆人皇起矛盾。
张大夫站的位置比高勇要高得多，知道的也多，他明白，现在莫愁岛主既然能杀了两个金鸽，那么真的就是要翻脸了。
真是偏逢屋漏天下雨啊，莫愁岛主这是要干啥？
难道要毁了整个人族吗？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大夫一时之间很愤怒……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害怕。
他真的害怕了。
人族四圣，并不是说整个人族只有这四个圣人，而是指最有影响力的四位圣人。
若要对这四圣排个座次，毫无疑问，在很多人心底，莫愁岛主当属第一。
以一人压制整个龙族不得擅入人界，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句话，一个口号，一个事实，它是一种精神，一种寄托，一种习惯。
每次人妖大战，人们都在担心剑山能不能顶得住，人皇宫能不能顶得住，但从来没有人担心过，莫愁岛能不能顶得住。
这就是人们对莫愁岛主的信心。
同样，莫愁岛也没让人们失望过。上次人妖大战，人族危及之时，莫愁岛主只身杀入万妖大谷，将妖族圣典抢走，又救了人族一次。
如今的莫愁岛主，是整个人族心中的神。
人族之神。
如果有人知道莫愁岛主已经不再庇护人族，反而要与人族为敌，那么……整个人族都会绝望。
“张大人，赶紧上报人皇宫啊。”高都尉颤颤惊惊地说，不知道是在做样子还是认真的，反正表情很到位。
张大夫瞧着高勇的惊惶模样，他反而镇定了下来，摆手道：“莫慌，容老夫想想。”
高勇自认没有张大人看得远，也没有他知道得多，于是安静下来，看他怎么说。
张大夫在屋内踱着步，沉吟道：“我记得前两天有关于天命者的谣言，现在有没有跟踪情报？”
高勇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那个干嘛！
前几天，西厂那边确实上报了关于发现大量‘天命者’的消息。
说是在一些偏僻的山村，有大量天命者出现，他们帮村民寻找丢失孩童、修葺村落、降妖除魔、救死扶伤……一时间风声四起，闹得风声阵阵。
接到这个情报消息时，高勇还取笑过，什么时候‘天命者’成了街上的大白菜，一拉一车啊？
要知道，天命者可是救万民于水火的天命之子，几千上万年才能出现一个。
上一代天命者，正是‘陆人皇’。
再上上一代，是‘莫愁岛主’。
他们换人不换名，以天命者之名，世世代代守护着人族。
吾名既吾之信仰，吾之力量！
难道乡野中，一下子还能跑出一群‘天命者’？
高勇嗤之以鼻。
不过涉及到天命者，高勇也不敢把情报压下，他按照流程上报到了张大夫这里。
当时张大夫也是一笑了之，但今天他怎么又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