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曹景似乎又回到了暗黑森林,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光亮都没有……
不对,这里比暗黑森林还要暗,暗黑森林最起码还能看见一点点模糊的影子,听到风声,走路的声音。而这里则是完全黑暗,幽静,没有光也没有声……仿佛天地间,只有曹景一人。
曹景发不出声,看不见光,走不了路,感受不到心跳,甚至连时间都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流放进了荒芜的无垠宇宙之中,似乎会一直这样维持到永恒。
要疯了……曹景快要被急疯了,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他真的体会到了女魃所说那种生不如死的处境。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曹景觉得真的死了还是一种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曹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女魃大姐,女魃仙女,放我出去吧……我要疯了……”
四周没有声音,天地之间似乎就他一人。
到最后,他几乎没有什么稍微奢望一点的祈求,他只求一死。
可惜,死也死不了。
曹景尝试过自杀,但是,他根本感应不到身体的存在,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元气体,跟沙下花、女魃一模一样。
没有本体,只是元气体,他所有的感觉,只是一种幻想。
如果曹景现在去世间,除了道行颇深的修道者,根本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人是虚无,世界是虚无,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
这时曹景才明白,沙下花说死了才能进入地狱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然后应该是被女魃拘魂来到这里!
在这里只有鬼族和魔族两种,他无法成为魔族,便只能变成鬼人。
等待他的,是转世投胎?还是进入十八层地狱去尝尽世间之苦?
曹景觉得后者的几率应该大一点。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麻木,人族、妖族、灵族、鬼族都尝试过了,以后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
可是,不管是妖族也罢,鬼族也好,最起码最起码有人权吧……不对,是鬼权,有基本权利吧,尼玛!要把老子关多久啊,真的受不了了!
“求求你,行行好,杀了我吧,给我来个痛快的……”
他祈求过无数次,根本没人回答,无论他是威逼利诱,还是痛哭流涕,完全没用。
曹景几乎感觉他真的要在这个黑暗之中待了一辈子……或者几百年,几千年,永恒!
就在他要崩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那亮光是那么可爱,温暖,这一瞬间,曹景泪流满面,他回来了,他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地狱之中。
曹景软倒在地上,摸着那脏污泛着黑水的泥泞地,再看看那半白半黑的天空、冷笑着的女魃、痛哭不止的沙下花……曹景觉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么美妙过。
他发誓,要珍惜所有,要好好活,尤其是,绝对不要再进入那种绝对黑暗孤寂的地方去。
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可曾服气?”女魃在半空之中傲立着,淡淡的问,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扑面而来。
“服气!女魃大人,”曹景很乖巧的回答。
“哈哈,曹十一?笑话!卑微的活着吧。”女魃再没有看曹景一眼,转身往远处飞去,隐隐传来她的嗤笑声,“废物一个”。
曹景一动不动,默默的听着,咬烂了嘴唇。
依旧没有血。
沙下花扑过来,跪坐在曹景身旁,哭着说:“那是黑狱,没有人能够扛得住。”
黑狱!
曹景记住了,他发誓,绝对要让女魃在黑狱中煎熬后半生,一定要让她在黑狱中迎来天荒地老。
“请告诉我,我刚开始清醒过来时,是不是在地狱之外的沙漠里?”曹景指了指上面,说:“我在外面,然后你把我拉了下来?”
“是的。”沙下花点头,说:“你还有元婴在外面,并不是纯正的鬼族,所以需要晒晒太阳,祛除身体内的鬼气。”
“那我怎么上去?”曹景又问。
“你……可以自己飞上去。”沙下花回答。
“飞?直接飞?”
“对,心念所至,便可飞上去。”
还有这种操作!曹景心中默念,飞……
果然,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向天空之中飞去,虽然身形有些狼狈,速度也很慢,但不可否认,他就是在飞。
曹景唏嘘不止,穿越至今,当过树妖,杀过圣者,跟伪神也打过交道,没想到他的第一次飞行,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不得不说,这个特么的世界就是充满了不确定。
“你别想跑,跑不了的。”沙下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曹景冷笑,自顾往上飞去,不理沙下花。
“被抓住又得进黑狱,会被关一辈子的。”沙下花焦急的喊道。
曹景身形一顿,立即停了下来。
嗯……逃跑也必须得有个计划,有个万全之策才行!
不是怕什么所谓的黑狱,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曹景的身形缓缓落了下来。
“走吧,先回去吧,无论做什么,你都必须先熟悉整个鬼族和地狱,这样才有可能逃得出去。”沙下花往前走去,边走边说。
曹景愣了愣,跟上。
只能跟上。
“这里叫酆都,也叫鬼蜮,不过鬼族一般不喜欢自称为鬼,所以也叫地狱。”
“你屠龙的那个地狱实际上只是鬼蜮的一个出口而已,就像是暗黑森林,我们称那里为鬼王之墓,都是完全黑暗之地。
“这叫忘川河。”路过城外一条长河时,沙下花介绍说。
“忘川河?”曹景冷笑一声,说:“是不是河边还有一个孟婆?”
“没有,忘川河直通九幽,河中异物甚多,常人不敢接近。”沙下花摇摇头说。
哦,看来剧本不一样。
想当年孙猴子还能随意进出地府,抢走生死簿呢,今日我曹景也一样。
我要砸烂这个所谓的鬼蜮,回到人间,回到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的云梦泽,君溪城去!
曹景捏着拳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