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的什么孽哦,七小姐多好的一个孩子。”
“是啊,七妹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偏偏得了这样的病。”阮宁顺着夏姨娘的感慨说下去,果断瞥见晚秋低下头,那模样仿佛是在拭去眼泪,但阮宁却明白,她根本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阮宁敛眸,将一切尽收眼底,故意开口道:“娘,七妹妹最喜欢您做的桂花糕,让晚秋送一份过去吧。”
晚秋的眉头微微一蹙,转瞬松开,应道:“奴婢这就去。”
将晚秋支开之后,阮宁这才对夏姨娘道:“娘,上回给我看病的那位刘大夫,还能不能帮忙请过来?”
夏姨娘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阮宁的目的:“你是想让他去看看七小姐么?这当然可以,只是刘大夫并没有太医院的那些老大夫的名气,我是担心你四叔四婶他们不同意。”
“这个好办。”阮宁已经跟杨梅说过自己在摄政王府见到过这种病症,现如今只要说刘大夫也曾在王府看过病就行了。
奉翎这个挡箭牌,现如今真是越来越好用过了。
“那好,我现在就叫人去送信过去。”夏姨娘现如今也越发信任阮宁了,立刻应承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跟娘说。”阮宁看着为阮怡薰紧张的夏姨娘,决定不再隐瞒,将从云嬷嬷去世那一日察觉到的异样一五一十地同夏姨娘讲了个清楚。
“怎么……怎么可能!”夏姨娘听完阮宁这一席话,激动地直接掰断了手中的绣花针。
阮宁无奈叹息,她知道晚秋陪在夏姨娘身边许多年,一时间很难让她相信晚秋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夏姨娘看出了阮宁的无奈,立刻柔声道:“宁儿,不是娘不信你,娘只是……娘只是不敢相信这个丫头,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身边一共就晚秋跟晚冬两个大丫鬟,都是云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其中晚冬还是阮府的家生子,晚秋则是云嬷嬷从宫里带出来,因着这个缘故,她一向都跟晚秋更为亲近,有些事情也会避着晚冬,是以她才万万没有想到背叛的人会是晚秋。
“娘我知道,所以我也做了最后一个测试,她到底知不知情,就看结果如何了。”
阮宁说完这句话,用力握了握夏姨娘的手。
暖暖的温度让夏姨娘那凉了一截儿的心得到了些许温暖,望着阮宁那明亮坚定的目光,夏姨娘点了点头。
……
方方正正的桂花糕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晚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进了食盒里。
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晚冬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夏姨娘那微冷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写了很多东西,有失望,难过,更多的,还有凛冽的杀意。
“怎么是你在这儿?”夏姨娘望着晚冬的,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晚冬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晚秋姐姐说她肚子疼,让我帮忙给七小姐那儿送点心。”
果然如宁儿所说一样。
夏姨娘闭上眼,对着晚冬摆摆手道:“罢了,我想着点心不新鲜了,等明儿个我再做了给七小姐送去吧。”
晚冬心中有些诧异,这点心不是今早才做的么,不过她一向懂规矩,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便应声退了下去。
夏姨娘走上前,提起了晚冬的食盒,缓步走向了西厢房。
西厢房中,病恹恹地晚秋正卧在榻上,她听见了脚步声,心中有些略微的诧异,下意识地问道:“晚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么?”
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晚秋有些诧异地转过身子,看向门口。
夕阳西下,余晖为那个人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宛若菩萨降世。
这一幕晚秋许多年前也看过,那会儿她还是个孩子,云嬷嬷牵着她的手,微笑着指着高台上莲花座中的人解释道:“这是我们大夏的圣女。”
“圣女好美啊。”
那时候她是这样赞叹的。
然后云嬷嬷告诉她:“秋儿以后,也会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坚信着这一点,并且时刻以此来要求自己,她要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那个人死了,希氏一族血脉断绝,守护希氏的巫族也一同被颠覆。
晚秋收回目光,就像这些年努力隐藏自己的不甘那样,支撑着从榻上起来:“姨娘怎么过来了,都怪奴婢身子不顶事儿,只好让晚冬帮我跑一趟。”
她以为是夏姨娘听闻了自己肚子痛,所以专程来看她,毕竟这些年来,夏姨娘对她一向都关爱有加。
“用不用去请大夫?”夏姨娘果然很关切地询问,只是此刻她背对着日光,晚秋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脸上那冷漠的神情。
“不妨事的,就是突然有些闹肚子。”晚秋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琢磨等下还是吃两颗巴豆,装也要装的像样一些。
“晚秋,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夏姨娘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给晚秋愣住了。
但她立刻回道:“有十三年了。”
“不,是十八年。”夏姨娘开口,晚秋再次愣住。
当初他们进阮府都是云嬷嬷交代好的,不可以透露之前在长乐殿的事情,所以夏姨娘说的十八年,是算上了长乐殿的那些年。
姨娘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她平日里不是最忌讳的么?
“你两岁的时候就被云嬷嬷捡回来了,今日是嬷嬷的头七,晚些时候,你去给她烧点纸吧。”
原来是这件事情。
晚秋心下稍安,点头应道:“那自然是应当,纸钱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怕被府里其他人瞧见,所以正想跟姨娘您商量去哪里祭拜比较。”
晚秋一边说,一边佯装着忍痛下床,将准备的黄纸摆到了夏姨娘的面前。
“你果然一直都很周到。”夏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就是这纸钱准备的些少。”
晚秋闻言立刻有些委屈道:“奴婢也知道这点有些拿不出手,只是这个月咱们院的月例银子管家说因着老夫人的丧尸,要迟些日子才能给,这些还是奴婢典当了簪子凑出来的。”
夏姨娘望着晚秋的表演,心中一片冰凉。
果真好反应,好演技,若不是宁儿的提醒,自己又要被骗多久?
“我说的太少,是因为要给两个人,太少。”
“两个人?”
两个人?为什么是两个人,第二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