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阿姨见她醒了,忙将她扶了起来,拿着水杯递到她嘴边。
苏以沫是真渴了,咬着吸管就喝了起来。
喝了大半杯水,她嗓子那干裂的难受感觉终于得以缓解。
她嘴唇动了动,开口,“谢谢,昨天是你把我送过来的么?”
佣人点头,“主厨阿姨也帮了忙,她打的电话,当时苏小姐昏迷不醒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没事,只是烧的太厉害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们昨天给少爷打了电话了,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关机……”
“哦,谢谢你们了,等我病好了一定买份谢礼好好的感谢一下你们。”
苏以沫心中失落,脸上却不显露,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要不是她们,她现在还不知道得被烧成什么鬼样子呢。
“客气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小姐你现在一定很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
佣人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转身离开。
苏以沫感激的望了眼她的背影,缓缓的闭上眼睛。
她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一层失落,浓郁的几乎化不开。
原来不是他,她还以为是他呢。
呵,是了,他现在正守在他的亦涵妹妹身边,又怎么会想起她。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选择了那边,自然就顾不上这边。
她抬手摁在了心口上,那里“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很是难受,难受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狠狠翻搅着一般。
他说过让她相信他的,可她现在办不到了。
她没法信任,依赖一个舍弃自己的人。
泪水从眼尾滑落,她缓缓的擦了去。
守了宋亦涵一夜,第二天早上,顾厉琛早早醒来,跟护士借了个充电器给关了一夜机的手机充电。
充了几分钟,他开机,看了几条未读短信,未接来电,他挑部分重要的一一回复,一一拨打了过去,看到家里佣人的那个电话,他犹豫了几秒,选择先放一边。
一般这种电话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之类的琐碎无用的问题。
“亦涵,我走了,我会多派几个人手过来的,你放心。”
顾厉琛见揉着眼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宋亦涵开口道。
“厉琛哥,你这就走了?好早哦。”
宋亦涵看了眼时间噘了噘嘴道。
她不希望他走的这么早,她想让他多陪他一会儿。
“嗯。”
顾厉琛简单的洗了把脸,抽出张纸巾擦了擦脸,点头。
“那你晚上还过来么?”
宋亦涵期待的望着他。
“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严冬过来的,他的身手你应该很清楚,还有,中午我会安排人帮你秘密转移病房。”
顾厉琛将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对她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
“哦,我知道了。”
宋亦涵亮晶晶的双眸瞬间灰暗了。
她低下头,垂着眼帘闷闷的道。
他终究是不肯再多陪她一天。
“别担心,这间医院已经被我的人全面守住了,就算祁夜长了翅膀也进不来的,安心养病吧,听话。”
顾厉琛见她难过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嗯,厉琛哥哥你明天要来看我哦,我等你。”
“嗯。”
得到她的答复,宋亦涵握着顾厉琛的大手,仰着头看他,脸上露出灿烂而明媚的笑容。
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刺痛了苏以沫的眼睛。
她立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内望去,顾厉琛宋亦涵刚刚的亲密举动她全部收进了眼底。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大早上的过来找虐,可能是还有期冀,也可能是想确认一下。
期冀的没看到,该确认的却确认了。
苏以沫狠狠咬了咬唇,手臂扶着墙,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离开。
她心里很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蹦落。
她咬着牙,不想自己哭的这么狼狈,这么难堪,可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顾厉琛出了病房,看了眼时间,向电梯走去。
他站在电梯门口,皱了皱眉头。
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奇异感觉,这感觉很不好,让他心里很有些难过。
他望向右侧的走廊,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是错觉么?
他怎么刚刚还感觉那里有人呢。
电梯门打开,他无暇细想,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而他刚刚望着的地方正是苏以沫离开的方向。
车上,他拨通了苏以沫的号码,可那端却无人接,几遍都是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还在睡么?那他一会儿再打吧。
他放下手机,转动方向盘专心开车。
而此刻回到病房的苏以沫并没有消沉下去,她努力喝着白粥,鸡汤,果汁,牛奶等各种营养丰富的食物。
她要化悲愤为动力,多吃,多睡,争取早日康复,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
只有事业和健康才最值得信任和依靠,其他的……
她垂下眸子,逼回眼底的泪,喝光碗里最后一口白粥。
“我手机呢?”吃完早饭,她看着收拾桌子的佣人,问。
“在送来的路上呢,昨天来的匆忙,我忘帮你带着了,抱歉。”
“不用抱歉,那种情况你们一定都吓坏了。”
吃饱了,苏以沫从床上下来,在病房里来回走着,遛食。
半个小时左右,手机送来了。
苏以沫看着屏幕上顾厉琛的未接电话,眸光复杂,几秒后,指尖一滑,选择忽略。
她给沈卓,安迪各打了一个电话,说明缘故,请了一天的假。
打完点滴,她一觉睡到中午,然后不顾佣人劝阻出了院。
她没回京华艺苑,而是回了自己新买的房子。
她现在不想看到顾厉琛,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摁下六位密码,推开门,苏以沫拖着虚弱疲惫的身子换了鞋,进到客厅。
她把包放在桌子上,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
她现在身体真是虚的厉害,走了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刚歇半分钟不到,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便响在她耳边。
“以沫,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祁夜立在她身旁,弯着腰,神情关切,心疼的道。
苏以沫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一口气叹进地心,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疲惫又无奈的望着祁夜漂亮的像朵花似的脸庞,“您老怎么又来了?您就这么闲么?”
祁夜嘴角上扬,露出灿烂又明媚的笑容。
“我想你了,沫沫你这是感冒了么?你吃药了么?你应该在家里备个药箱的。”
“沫沫?别恶心我好么?还没来得及买,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家没有药箱的?”
“我什么不知道啊。”
祁夜笑的更开心了,甚至还有些自豪。
苏以沫看着他欠揍的笑容,只觉得头疼无比。
“哎呀哎呀,我头疼,你离我远点,别在我眼前晃,我一看见你头就跟炸了似的。”
“嘻嘻,好,我去给你买药,沫沫你等一下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祁夜没有一丝不高兴,笑容满脸的出了门。
苏以沫望着某人的背影,深深的无力感在她心底里不断蔓延。
脸皮比城墙还厚,油盐不进,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样的人可怎么弄?
她是走了什么狗屎霉运惹上了这位爷?
十几分钟后,祁夜回了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药箱,药箱里满满的各种药。
苏以沫依旧靠在沙发上,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似乎已经放弃抵抗,向命运妥协了。
“沫沫,药买回来了,你吃点吧好不好?你要是嫌药苦,呐,我还给你买了糖。”
祁夜把手里的棒棒糖递到苏以沫面前,大眼睛亮晶晶的等她接下。
苏以沫看他孩子似的满脸期待的模样,竟有些不忍心拒绝他了。
她看着他,眼神极其复杂。
这个男人,她从来没看透过他。
她困惑极了,完全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之前从来没遇到像他这样矛盾又复杂的人,既有天使的一面,又有魔鬼的一面,随时切换,且完全不违和,对于这样的人,苏以沫思来想去只能用那个非常极端的词来形容他了。
变态!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变态。
苏以沫看着那根棒棒糖,静默了几年,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她目光越过他,望向自己前几天新换的密码门,心累无比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小时候就能开这种锁了啊。”
祁夜打开另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道。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漂亮的脸上毫无愧疚,气的苏以沫都想拿菜刀砍他。
“这是我家,你不觉得你没经我同意,随便进来很不礼貌么?你这行为跟小偷有什么区别?”苏以沫咬牙切齿的道。
“没区别啊,我小时候就是做小偷发家的啊。”
祁夜很认真的想了想,笑眯眯的道。
“你!”
苏以沫看他一派天真的模样,虽然气的要命,却莫名的也有些心疼。
啊啊啊啊啊,她为什么会心疼一个变态啊!难道她也被传染了么?
这男人简直是病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