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涵松开紧紧攥着的手，嘴角上扬，恢复了笑意。
“麻烦你了以沫姐。”
她回头看了眼她道。
她一边往大碗里盛汤，一边语气温柔的道，“这道竹笋牛肉汤厉琛哥最爱喝了，小的时候，他每次喝都能喝上一大碗，有时候不够还会抢我和哥哥的。”
宋亦涵笑着，回忆着往事，眉眼里全是温柔。
“是么？”
苏以沫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盯着碗里冒着香气的牛肉汤，抿了抿唇。
说不嫉妒是假的，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而那段她不在的时光里，是她陪着他一同走过的。
“是啊，你别看厉琛现在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小时候可调皮了呢，有一次，我风筝挂树上了，他为了给我够风筝，爬了老高呢，都把我吓哭了。”
宋亦涵盛完了汤，睨了一眼苏以沫，水润的大眼睛里装满了盈盈的笑意。
“你们小时候的感情真好呢。”
苏以沫心里堵的难受，脸上却无风也无浪。
再怎么好，那也是以前了，不是现在。
宋亦涵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嘴角的笑意一沉。
“我们现在……”
她刚要回击说他们现在也挺好，苏以沫就打断了她，低头，闻了一下道，“好香啊，一定很好喝，借他的光，我今天有口福了。”
“是啊，我十几岁就开始做，都做了几年了。”
宋亦涵搅拌着碗里的汤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做汤的阿姨退休了，为了厉琛哥以后还能喝到这么正宗的牛肉汤，我特意跟她学的。”
“那你可有心了，跟你比起来我这个女朋友真是太不合格了。因为家里有阿姨，我很少下厨，偶尔下厨也是做我和小宝喜欢的，他也吃的挺欢快的。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喜欢什么牛肉汤，我还一直以为他喜欢海带排骨汤呢，因为我每次炖这个汤的时候，他都喝的最多。
亦涵，我可以跟他一样叫你亦涵吧？”
宋亦涵艰难的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可以。”
排骨海带汤……
想起上次她去给顾厉琛送汤时他说的那些话，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了。
“亦涵啊，你教教我怎么做这个汤呗？等我学会了我做给他吃，省的还得麻烦你，他也不用跑过来了，在家就能吃到了。”
她话音刚落，“当”的一声脆响，宋亦涵手里的勺子掉到了碗里。
“我端出去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嘴角的笑意终究还是挂不住了，她几乎像逃似的离开了厨房。
苏以沫望着她纤瘦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喜欢喝牛肉汤是吧，偏偏不给你做，哼，以后连条牛肉丝都别想从她这喝到！
苏以沫气鼓鼓的腹诽着，端起两盘菜出了去。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餐厅里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又传来顾厉琛的紧张的关切声，“烫到了？我看看，红了，去冲冲凉水。”
苏以沫冷笑了声，握紧手里的盘子，早不烫，晚不烫，偏偏这个时候烫，还偏偏在他面前，烫的真巧啊！
“药箱在哪？”
顾厉琛把宋亦涵推去卫生间，问。
“在茶几底下。”
宋亦涵回头指了指。
她走进卫生间，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着凉水。
水中的凉意渐渐冲去她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望着镜子，红了眼眶，脸上满是失落和悲伤。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握着她的手，亲自把她带进卫生间里来的。
可现在……他却让她一个人进来。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苏以沫对他真的这么重要么？
“怎么了？”
苏以沫把菜放到桌子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
“亦涵手烫伤了，这是烫伤药膏，等一会儿她出来，你给她涂上。”
顾厉琛很识时务的将烫伤药膏放到苏以沫面前。
“好。”
苏以沫很满意他的表现，睨着他，赏了他一个微笑。
顾厉琛看着她的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勾着嘴角也笑了。
女人啊！
若是以前他肯定讨厌极了女人的这种小心思，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可爱。
宋亦涵在卫生间里听到了顾厉琛的话，狠狠的咬了咬唇。
他们之间只要隔着一个苏以沫，就永远回不到从前！
宋亦涵擦了擦手，整理好情绪，从卫生间里出了来。
“亦涵，过来，我帮你涂药。”
苏以沫朝她招了招手。
宋亦涵乖乖的走到她面前，坐下，把手伸了出来。
“忍一忍，会有点疼。”
苏以沫看着她手背上那一大片红痕，忽然有点心疼她了。
她把药膏挤在指尖，小心翼翼的帮她涂抹着。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真的值得么？
“谢谢你，以沫姐。”
宋亦涵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望着苏以沫道。
此刻，她的微笑，她的感谢都是发自真心的，因为她看到了她眼里的疼惜。
如果没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话，她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可是没有如果……
擦完药，三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的吃着饭。
吃饭间，三个人都没再说话，餐桌上的氛围沉闷的很是压抑。
简单的吃了点，喝了半碗汤，苏以沫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吃饱了？”
顾厉琛注意到她的举动，偏头看向她，问。
“嗯。”
苏以沫点头，身子往下滑了滑，面色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
一连几天睡几个小时，她缺觉缺的厉害，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那你先眯一会儿，我吃完饭咱们就回去。”
宋亦涵看着碗里的饭菜，紧紧的捏了捏筷子。
他才来多一会儿啊？这就走了么？
“以沫姐，你要不嫌弃就去我房间睡吧。”
宋亦涵夹了块排骨，抬起眼皮，望向苏以沫道。
苏以沫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她原本就累，跟她这么一勾心斗角就更累了。
累的要是有张床，她能马上睡过去。
十分钟后。
顾厉琛推开门，牵着苏以沫的手出了公寓楼。
两人走到劳斯莱斯旁，上了车。
车尾缓缓消失在视线里，宋亦涵收回视线，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仰着头，泪水从眼尾滚落，顺着脸颊滑落。
……
车里。
苏以沫靠在座椅上，睡得很沉。
上车后不久，她就睡着了。
她身体太疲劳了，这几天都是强撑着的，难得不用再加班，她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一直挤压在心底的疲乏倾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撑不住了。
顾厉琛望着她憔悴的侧脸，眼里满是疼惜。
他抬手，手臂绕到她身后，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动作温柔的将她的小脑袋摁在他的肩头上。
她睡得很沉，根本毫无察觉，枕着他的肩头连动都没动一下。
女孩安静沉睡的模样，看起来乖顺极了，十分惹人怜爱。
顾厉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小脸，抬手，捡起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揉了揉她的耳垂，摸了摸她的脸颊，爱不释手。
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她才这么乖，这么听话，才不吵不闹，不跟他赌气，发脾气。
顾厉琛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叹息道，“以沫，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天使么？”
爱上她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患得患失，这种不能把控的焦虑感对他这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折磨，然而他却甘之如饴。
他大概是爱她爱的病入膏肓了吧！
……
某高档商场的卫生间里，杨蓉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张纸巾擦手，擦完手，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要走。
可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便挡在了她面前。
吓了她一跳，忙后退了一步。
她轻抚着心口，瞪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怒斥，“吓死我了！滚一边去！”
那人穿着一身粗糙破旧的浅蓝色制服，带着口罩，是个清洁女工模样。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杨蓉之前根本没注意到她，只觉得她速度极快，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要不是怕脏了手，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叫你滚开你没听见么？”她怒斥。
周珊摘掉口罩，上前一步，眼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杨蓉看着她涂着劣质化妆品的油腻廉价的脸，嫌弃的皱了皱眉，退后一步，“你谁啊！我不认识你，让开！”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这种社会底层像老鼠一般恶心的人。
“我是周珊啊，和你换孩子的那个女人啊，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周珊指了指自己的脸，谄媚的笑道。
杨蓉心中一惊，忙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她才放下心来，她仔细打量着周珊的脸，半信半疑的问，“是你？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样细细的看，好像确实有些像。
当年她和那个女人只有一面之缘，不大记得她确切的长相，只隐约记得大概的轮廓，是一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女人。
周珊：“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路边，当时我大着肚子躺在地上都快要生了，是你救了我，这件事你应该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