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声音落下,那看向慕暖的目光之中却是浸没了一片嘲讽之意。
听言,慕暖那纯净洁白的脸上立马就拂过了一道尴尬,贝齿咬着红唇,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安安……你……你现在可真是会开玩笑……”
“慕小姐,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全然就没打算给面前这个女人有台阶下,秦安安红唇一扬,眼底更是流过一道冷意,眯着星眸看向慕暖身侧的顾渊,问道,“顾总,您说是吗?”
随着秦安安的话音落下,慕暖也下意识的偏过头想要向身旁的这个男人求助,不想——
男人面色冷峻,漆黑如墨的眸,正死死锁在秦安安与纪辰希十指紧扣的手上,眼底的戾气毫无遮掩,那般不悦,仿佛是瞧见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勾搭了去。
然而,在顾渊的心里,这样的想法也确然浮现起过,只是他总在心中暗示自己,秦安安背叛过他,早已不配再做他顾渊的女人,这才勉强将这荒唐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像是过了许久,顾渊眼底的戾气才散去几分,他深吸口气,然后才说道,“秦小姐……哦,不对,应该叫纪夫人了,纪夫人现在可算是伶牙俐齿,不愧是在监狱里摸爬滚打过的女人,我这单纯干净的未婚妻,自是没有办法与纪夫人相比。”
顾渊的声音可以说是冷的让人感觉发颤。
慕暖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心底并未感受到一丝他维护了她的温暖,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对秦安安那爱的越深,恨得越深的情意……
想着,她心中顿时蔓延而过一阵苦涩,那捏着婚纱裙摆的素手越收越紧,努力的隐忍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嫉妒和不甘。
早已对顾渊不抱任何感情的秦安安自是感受不到那些。
她只知道,顾渊的这些话全然都是对她的嘲讽,用她的‘肮脏’,去衬托慕暖的高贵,如此伤害着她,难道就能让他心中有快/感吗?
“顾总,你……”
“夫人,正事要紧,去看看婚纱吧。”
纪辰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秦安安想要开口的话。
秦安安闻言侧眸看他,只见他深沉睿智的眼眸之中似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沉默了下,倒是也配合了他,“好,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嗯。”
纪辰希淡漠的点了点头,一边应着,一边也松开了与她十指相扣的手,见她转身离开之后,深沉的目光朝顾渊脸上淡淡一扫,随后才往不远处的单人沙发走了过去,片刻,脚步在沙发旁的书架前微微一顿,随手取了一本杂志杂志,这才不急不缓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被纪辰希如此一扫的顾渊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被看轻了。
他俊眉微微一蹙,当下也开口打发身边的女人,“不是还有好几套要试?还不去?”
冰冷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落入慕暖的耳中,让她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顾渊,我……”
“我什么我?还不去?”
懒得与她多说些什么,顾渊不耐的问了一句,那刀锋般逼人的目光也狠狠扫了过去。
慕暖被这目光吓住,当下就什么都不敢再说,点了点头,拢着硕大的婚纱裙摆,迈着极其不稳的步伐朝试衣间缓缓走了过去。
顾渊几乎没有考虑慕暖会不会摔倒,会不会伤到孩子,头也不回的就朝着纪辰希坐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总的心倒是挺宽,让一个怀着孕的未婚妻自己拖着累赘的婚纱裙摆去换衣服,难道就不怕磕着碰着,伤了肚子里面的孩子?”
还不等顾渊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面坐下,纪辰希便云淡风轻的开口问了一句,视线却始终落在搁在腿上的杂志上面。
听言,顾渊眉间微微一沉,看似淡定的在他身旁的沙发上面坐下,然后才道,“纪先生倒是管的挺宽,我自己的未婚妻,还真不劳烦外人来随便操心。”
“顾总说的极是,纪某不过是钦佩顾总如此心宽而已,若是惹的顾总不高兴了,那还真是抱歉。”纪辰希眼皮未抬,可眼角的余光却早已注意到顾渊那不太好的脸色,他刻意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道,“不过顾总倒是闲情逸致,据闻贵公司在城北江边的地皮上面落了标,原本还以为顾总会烦上一阵,不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他赫然提起城北江边地皮落标的事情,顾渊脸上的神色当下就极度不悦,冷声问道。
感受到他不可抑制的怒意。
纪辰希的目光这才从杂志里面缓缓抬起,迎向顾渊溢满怒气的脸庞之时,却依旧如往常那般的清静淡漠,低低道,“只是想要关心一下顾总而已,毕竟,前段时间外传顾总对这块地皮如何势在必得,如今,被打了脸,还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顾总的度量,确实让纪某十分佩服。”
低沉淡漠的声音听上去却不乏淡淡的嘲讽之意。
纪辰希这一席话落下,昨日被媒体们蜂拥围堵的场面便再次浮现上了顾渊的脑海里面,他俊眉当下狠狠地拧在了一起,眉心的一个‘川’字昭然着他对纪辰希陡然提起这件事情有多不悦。
奈何,纪辰希怎会被顾渊这样的人给吓到?
只见他瞧着顾渊的神色沉静如昔,只有那漆黑深眸之下隐隐暗藏的一道精光,暗示着他对顾渊现在的反应根本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看来纪先生也是闲的发慌,在公在私都对我如此关心。”
顾渊一边说着,一边也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愤怒,缓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好言奉劝你一句,有时间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关系关心自己,别以为一张嘴会说,就能一直博得秦安安的欢心,我告诉你,她可不是那种会恪守妇道的女人,当年她能够为了钱背叛我,日后……你的下场一定会更加难看。”
这一席话说完,顾渊才感觉心里头稍微舒适了一些。
上次名廊半山的事情之后,他特意叫夏亦忱再去查了一查了纪辰希的身份背景,再次确定了纪辰希不过是秦秦安安找来闪婚的小白脸而已。
而睿智如男人,纪辰希怎么会听不明白顾渊的字里行间在暗示着一些什么东西。
只不过,确实没有意料到顾渊能够愚蠢到如此地步,更是能够为了自己的面子出言践踏自己曾经的未婚妻,这样的男人,真不知当年的秦安安为何会钟情于他?
看来,这小女人挑人的眼光,也实在是太差了一些!
想着,纪辰希的眼底也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削薄的唇瓣微微翕动,那冰冷嘲讽的声音也同一时间从他薄唇之间溢了出来,“顾总,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去诋毁和中伤别的女人,况且,那个女人还曾是差点入了你们顾家户口的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不配称‘男人’二字的,如此,顾总,你觉得你配不配称这两个字呢?”
闻言,顾渊蓦地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纪辰希已经收起他眼底的锋芒,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平淡,继续说道,“另外,我也并不觉得安安她是顾总口中说的那般不堪,毕竟,一个连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也要留待新婚之夜给予丈夫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会不恪守妇道?”
纪辰希反问的云淡风轻,仿佛自己问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然而,这样的一番话,落在顾渊的耳朵里面却是另一番大不同的感觉——
他当然听得懂纪辰希口中那‘最宝贵的东西’意指什么,可,他当年明明是亲眼看见秦安安几乎不着寸缕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加上那张掉落在地毯之上的伍仟万元支票,让他不得不相信她竟是为了钱卖出了自己初夜!
所以,后来,被当众戴了绿帽的他才会决绝的将她亲手送入监狱之中,并买通了关系,让她这两年半之间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过着平常人无法想象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而,眼下纪辰希的话却是几乎与当年的事情截然相反——
他查过她和纪辰希结婚的时间,证虽是领了许久,但所谓的新婚之夜,应该也就是她出狱后的第一个夜晚,那么……
她根本是没有时间去医院做那种所谓的修复手术的,也就是说,若是纪辰希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当年,也许她根本就没有……
那……
怎么解释那张五千万的支票?
又怎么解释,那时候的她,几乎不着寸缕的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在这一瞬间,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又是如此清晰的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面播放,他脸色蓦地晦涩而又深沉,一时之间,竟是失去了消化这些信息的能力!
“顾渊,我觉得这套比刚才的要好一些,你觉得呢?”
直到,一记甜美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他才缓缓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