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没有忘记这夫妻两离开包厢后又回来的脸色。
当时秦安安不愿多说,他和陆俊做兄弟的当然也不能多问。
眼下,趁着只有他们三人,多少还是应该问一下的。
面对萧景炀和陆俊,纪辰希也不是个藏秘密的人,俊朗的五官微微沉了一沉,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把自己看到的那部分给说出来了。
萧景炀越听,眉眼间的神色便愈发的明显,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头的秦安安倒是快一步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纪辰希,车子已经停在那了,你和阿俊先上车吧,喝了酒,最好还是不要多吹冷风,免得明天偏头痛了,大过年的,总是不好。”
步子收在三人的跟前,秦安安淡淡扫了一眼脸上微染醉意的纪辰希,说了那么一句。
“嗯。”
纪辰希在这种小事上也不与她争,简单地应了一声,便看着萧景炀叮嘱道,“你今天喝的有些多了,一会回去也小心,到家给我来个消息,以后有时间再出来聚聚。”
“行了行了,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被代驾给拐了么?”
萧景炀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和阿俊就先上车吧,让小嫂子陪我站一会,我还有话来不及和她说呢。”
纪辰希俊眉轻蹙,问道,“你和安安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有好说的才要说了。”
接着几分酒意,萧景炀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纪辰希看穿了他,却也不抵穿,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率先迈步朝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奔驰走了过去。
见纪辰希迈开步子,向来紧紧跟着男人的陆俊自然也不怠慢,和萧景炀打了一声招呼,便立马跟了上去。
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萧景炀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身边的安安姑娘正色提醒道,“安安,我知道刚才你还是见外才没把情况都和我们说,但,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和阿俊当成是自己人,你是辰希选定的妻子,我们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提醒你的,千万小心蓝兮柔这个女人,相信我,她绝不会是看上去的那么软弱无害。”
带着微醺的气息浅浅传来。
秦安安听到这话之时抑制不住的怔了一怔,缓和过来,察觉到萧景炀说这番话时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醉意,便知道他并没有和自己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觉得蓝兮柔这个女人不简单,叮嘱她要小心提防着那个女人。
只是……
“所以,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没有直接正面回应男人的话,秦安安思忖了下,反而是试探性的问道。
也?
捉到话中重点,萧景炀也当下从她的话中get到了什么。
他就知道,秦安安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能够得到纪辰希这么多年的惦记和青睐,不惜付出与蓝家作对的代价也要娶回来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就算是曾经没有脑子,在经历过两年半的牢狱生活之后,也该是脱胎换骨的另外一个人了。
“我们这几个人里,看不出来的,恐怕就只有你老公纪辰希一个人而已。”
萧景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应道。
这些年,他也不止千百次的向纪辰希明示暗示,蓝兮柔这个女人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柔弱纯真。
可,当局者迷。
独独在这件事上,任是他如何明示暗示,都起不了半分的作用。
听见这出乎意料的回答,秦安安纤瘦的身子蓦地一怔,清淡的星眸噙着讶异的流光看着男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去接这句话。
“为什么只有纪辰希?他并不像是那么糊涂的人。”
沉寂许久,秦安安才呐呐的出声问道。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纪辰希识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就连她都看得出来蓝兮柔有些惺惺作态,装的柔弱无害,纪辰希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
“亏欠的太多,能看清的真相就自然太少。”
萧景炀意味深长的落下这么一句,顿了一顿,“我只能告诉你,在辰希刚刚执掌纪家家业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事情,而蓝兮柔则是在那个时候让辰希改变了看法,之后的日子,辰希内心一直觉得亏欠了她而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正说着,一阵凉风袭来。
穿着单薄衬衫的萧景炀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盒和火机。
取了一支,点上,吸了一口,待烟雾缓缓吐出之后,才继续道,“人,都是有弱点的,辰希的弱点就是宁欠钱债,也不欠情债,他既欠了蓝兮柔情债,有些时候,你也只好多担待一些,但他对待原则上的问题还是一清二楚的,你可以放心,他娶了你,就一定不会负你。”
说完这话,萧景炀落在秦安安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晦涩难明。
他当然知道纪辰希对秦安安的情意绝不止于此,但,有些话纪辰希不挑明,他这个外人又怎么去说?
很多时候,旁人的临门一脚是很重要,可若是找错了时机,或踢歪了,那才真的是帮了倒忙了。
秦安安自是也知道纪辰希是个信守承诺的丈夫。
从他之前在洗手间里对蓝兮柔说的话里就能听得出来,他对她,是百般维护着的。
即便他对蓝兮柔也不如对待别的女人那样冷漠和强势,但和对待她之间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
心里始终存在着疑惑,秦安安知道萧景炀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安安,究其原因,到底是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辰希向来都不愿和别人提起,就算是我和阿俊,这些年,也都对之闭口不谈,所以……”
萧景炀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微风中朦胧的烟圈似是将他那明灭不定的神情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似是缓和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希望你也不要亲自去问,他这性子,看起来是一回事,内里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想说的,谁也撬不开嘴,只能等着他哪天想通了,亲口来告诉你,明白吗?”
萧景炀颇为无奈的落下这么一句,一边说着,深幽的视线也穿过朦胧的烟圈落在了秦安安的身上。
秦安安闻言身子一颤。
自然能够听得明白萧景炀的意思,因为这性子,简直是和她一模一样的。
况且,谁的内心都有不愿意和外人说的秘密,若非赫连城曾提醒她纪辰希或许能够帮她找到当年的真相,或许……
那样的不堪,她也并不愿意让这个在一起才没有多久的丈夫知道。
想到这里,秦安安也恍然想起,自从机场的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张鸣盛的消息,不管是她自己这边,还是纪辰希那边,似乎都……
意识到这点,秦安安洁白秀丽的小脸也抑制不住的微微黯淡下来。
然而,这样的神色落在萧景炀的双眸里面却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叹了口气,正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不想搁在裤袋里面的手机忽然大震起来,拿出来一看,似乎是那代驾的电话,便接了起来,“等一下。”
对着电话那头低沉而生疏的说了这三个字,萧景炀视线一转,才看着秦安安道,“好了,安安,该提醒的我也都说过了,你只要相信纪辰希他是真心实意对你,别的,其实也没有重要,放宽点心,知道吗?时间也不早了,我这代驾也来了,早些回去休息,大年初一……你那婆婆规矩估摸着多的是呢……走了,拜拜!”
叮嘱完这么一句,萧景炀便也不多逗留了,闲置的大手拍了拍秦安安的肩头,还不等秦安安和他打声招呼,已一身淡漠的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待秦安安反应过来的时候,能看到的,就只有男人那道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潇洒的背影了。
萧景炀的话还是如此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倒是提醒她了,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一,照规矩,应该是一早就要拜年的。
就算是现在就赶回去洗洗睡觉,也补不了几小时的睡眠。
沉寂许久,站在台阶上的秦安安才深深的吸了口气,迈开步子,走下台阶,大步流星的朝不远处停着的奔驰走去。
……
车内。
纪辰希坐在副驾驶座,而陆俊则是坐在了后排。
许是喝的都有些多了,秦安安刚坐进驾驶座,纪辰希和陆俊都已经靠着椅背合上了眼睛,副驾驶座的车窗,更是被纪辰希给微微放下了些许。
偶有凉风吹进车内。
秦安安想起什么似得,蹙了蹙眉。
“纪辰希?”
试探性的开口唤了一声。
“嗯?”
男人应着,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里面隐隐透着浅淡的醉意和疲惫,不似往常般的平静与淡漠,而他唇间吐纳的酒香拂过鼻尖竟是让她恍惚了一下,缓和过来,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