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想多了,顾渊……”
慕暖被男人那充斥着怒气的架势给吓到,却也没有听漏,他还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连忙捋了捋自己的心态,看上去很是诚恳的应了一句。
精致的容颜不再有适才的慌张和失控,顾渊低垂着眼眸细细打量了一番,终是找不到什么端倪,只好厌恶的将手里的女人给甩开。
男人的力气很大,慕暖险些站不稳栽倒下去,好在脚下铺设的羊绒地毯不如地板那样的滑,她微微侧身撑了一把身边的大床,这才稳住了身子,抬眸迎向对面的男人。
“慕暖,你最好是没有事情瞒着我,如果让我发现,即便是你已经进了顾家的门,有爸妈撑着,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滚出顾家!”
顾渊嫌恶瞥了她一眼,说罢,顾不得她那苍白的脸色,提步就朝门口走了去。
然而,没走几步,正当慕暖想要走回梳妆台前坐下之时,男人的步子突然就顿在了门口,那开门的动作微微一滞,头也不回的补充道,“还有,你最好祈祷你能平安的把孩子给生下来,毕竟……你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说完,那搭在门把手上的大手轻轻一按,一拉,转瞬间,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卧室里面。
这话传入慕暖耳中。
慕暖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腘窝抵到床沿,整个人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往大床上倒了下去——
她抬手轻轻抚住凸起的愈发明显的小腹。
眼眶却是变得灼热,下一秒,晶莹的泪珠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悄然滑落在脸庞上面。
她并不笨,顾渊的言外之意,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她嫁进了顾家又怎么样?
就算是她生下了顾家的继承人又怎么样?
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改变顾渊不爱她的事实,进了顾家的门,也不过是开始守活寡,开始另一段悲剧罢了!
她为了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执念,这一生,怕都是这样过了……
想着,想着,亦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用双手捂住了脸颊恸哭起来。
不过多久,她的掌心已然是一片温热的湿润,一颗颗晶莹从指缝里溢出而下,就连肩头,也是抑制不住的微微轻颤着。
试问……
又有谁能想象。
在这结婚的大喜日子之中,新娘子竟是在新房里面哭的这般伤心?
……
彼时。
君庭花苑的某独栋别墅里面。
夫妻两睡了个舒适的懒觉,若不是陆俊发来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这夫妻两怕是会睡到下午也不是没有可能。
起床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各自简单的梳洗了下,便一同去了楼下客厅。
餐厅里,王姐早就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夫妻两和王姐打了声招呼,便入了席,用完之后,则是双双回了卧室,挑选一会要去出席慕暖结婚典礼的衣服。
……
春节过后的南城已渐渐回了温。
不过碍于夫妻两昨晚都在机场吹了冷风,受了凉,秦安安还是保守的挑了一件高领毛衣搭配深色的牛仔裤,底下一双过膝的皮质长靴,外搭一件米白色羊毛大衣,将她整个人的身型都拉的无比修长。
而男人则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外罩一件黑色大衣,可即便如此,依旧盖不住他那高贵出尘的清冷气质。
看着秦安安端坐在梳妆台前专注的抹着口红,纪辰希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下摆,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提步朝自己所睡的那边的床头柜走了去。
他微微弯下腰,拉开第一个抽屉,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去抽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关上抽屉,再度站起来转过身去的时候,视线刚巧和秦安安镜中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从镜中捕捉到男人指尖那抹张扬的大红色。
秦安安盖上口红盖的动作顿了一顿,反应过来,才淡然问道,“之前不是见你收在了书房的抽屉里么?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昨晚拿的。”
纪辰希淡淡应着,踱步走到秦安安的身侧,才又继续说道,“想着今天敦煌酒店应该是被包了场的,没有请柬的闲杂人等估计进不去,便先拿了过来,以防万一。”
“你倒是想的周到。”
秦安安说着将口红收进了化妆包内,然后将化妆包往手袋里面一扔,这才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男人,“不过,我那张在慕暖给我的时候就撕碎了扔垃圾桶了。”
“这不还有我的在手?况且,为夫我向来都思虑周全,夫人不必用那崇拜的眼神看我。”
纪辰希欣然一笑,见她都收拾好了,顺势就揽上了她的肩头,拥着她往房门口走去。
崇拜的眼神?
这男人是哪只眼睛看见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了?
“纪先生,我觉得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谦虚,夸你一句,你就顺着竿儿往上爬了。”
秦安安说着不咸不淡的睨了男人一眼,倒也跟着男人往外走着。
“谦虚?那是伪君子才要的东西,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男人应的不以为意。
“你这还有道理了?”
“不然呢?”
“真是懒得和你多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嗯。”
……
夫妻两来到客厅。
楼下正忙活着收拾茶几的王姐倒是先一步眼尖的发现了他们,见二人穿的十分体面,便直起身子问道,“先生,太太,你们是要出门吗?”
秦安安循着声音往楼下看去,点了点头,淡然应道,“嗯,我们去参加一场婚礼。”
“那晚餐呢?需不需要为先生太太准备?”
王姐迈步走到楼梯旁边,平和的声音也随之落了下来。
晚餐?
秦安安想着走这一趟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怎么安排,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着目光,就着询问的意思看向了身边的纪辰希。
“晚餐就备着吧,我和夫人去去就回,也没什么特别安排。”
接受到秦安安眼中的讯息,纪辰希思忖了下,才落下这么一句话来。
“好的,先生!那你们一路小心!”
王姐点头笑道。
“嗯。”
纪辰希浅淡的应了声,径自拥着秦安安从王姐的旁边错身而过,路过客厅的茶几之时,略微顿住步子,随手从茶几下方取了一把车钥匙后,便大步流星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
白色卡宴平缓的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面。
车,自然是纪辰希开的,秦安安则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偏着脑袋看向窗外,目光一瞬不瞬的,也不说话,隐隐有些出了神的味道。
“在想什么?”
不知开了多久,纪辰希低沉的询问声突然打破了车厢内的一片寂静。
“嗯?”
秦安安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滞了一滞,才应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该紧张都不紧张,夫人,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纪辰希边说边有些不解的瞥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
有他在她身边护着,她还紧张什么?
“你不明白……这些年,我虽然一直都盼着能够找到真相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却没有想过,会要在这样的场合,为自己讨回公道……顾家和慕家好歹是南城世代根基深稳的两大豪门,今天婚礼请来的,也肯定是南城的名流权贵,我们就这么去了……我担心……”
秦安安说着咬了咬自己丰润的红唇,清眸之间,也隐约闪烁出些许担忧的神色来。
倒不是担心她自己如何,只要能够让慕暖为当年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
“担心我?”
纪辰希接着她的话反问道。
一眼就能看穿这小女人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这有人担心的感觉,确实让他心中觉得有些温暖。
闻言,秦安安也不否认,轻轻点了点头,道,“嗯,毕竟顾家和慕家在南城的人脉和影响力是远在我们之上的,加上我们其实只有张鸣盛的片面之词指证,若是他们合两家之力维护慕暖,我有些担心,我们会被他们是反将一军。”
“谁说只有张鸣盛片面之词的指证了?”
纪辰希侧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言语中显然有些笃定的意味。
“你有证据了?”
秦安安当下微微眯起星眸,很是讶然的问道。
前天还不过刚刚在澳门抓到张鸣盛而已,加上时间紧急,这男人能那么快的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么?
听到这询问声,纪辰希也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安安姑娘的神色——
她脸上虽是疑惑惊讶的成分居多,但那期待之色亦是十分明显,显然,很想知道他的手中到底握有多少确凿有力的证据。
只见他唇角悄然上扬,勾勒出一道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忽的空出一只手来悄悄牵过她搁在腿上的一只素手,须臾之后,才听见他淡漠深沉的嗓音徐徐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