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希这话一落,萧景炀这才意识到,自己无心脱口而出的话伤到了一边的陆俊。
“阿俊,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萧景炀皱了皱眉想要解释。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陆俊的脸上已经扯过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很是艰涩的道,“我知道萧少你没有恶意……不过老夫人说的也是没错的,我这样低微的出身,是根本配不上二小姐的。”
陆俊的内心自有一杆平衡的秤。
就算蒋淑蓉当年没有和他说过那些话,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纪辰欣应该匹配更好的人。
见陆俊如此,作为兄弟的萧景炀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沉沉的叹了口气,抬手就端起先前搁在大理石桌面上的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颇显无奈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纪辰希将两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萧景炀的性子他清楚的很,说出口来的话从来就没有丝毫恶意,不过是因为彼此关系已经好到了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去表达心里的想法,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感情上的事情,阿俊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纪辰希打着圆场说了那么一句,眼角的余光瞥见桌面上摆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酒,转而侧眸看向身边的小女人,温柔问道,“夫人,你想喝点什么?”
被突然这么一问,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安安姑娘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清淡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些酒瓶,才应道,“帮我点杯果汁吧,车总要人开,你和阿俊放开了喝,晚上我负责开车就是。”
想着他们三个人是一车来的,总不能是酒驾,思忖了一下,便说了那么一句。
“没事的,安安,大过年的喝什么果汁,到时候叫个代驾或者打个车都行,没必要……”
坐在一旁的萧景炀抢在纪辰希的前面说道。
然而,话音未完,只看见男人眼中一道冷光扫了过来,便也只好收了声音,默默地坐了回去。
见状,安安姑娘却是抑制不住的低低笑出声来,说道,“纪先生,我看景炀他似乎挺怕你的。”
“怕我?他这混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大概就是他家里那边日日催婚的事情了。”
纪辰希淡漠的应了一句。
“催婚?”
秦安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萧景炀和纪辰希一起长大应该是差不了多少岁,俗话说四十岁的男人还是一枝花了,加上雄厚的家庭背景,怎么会着急的要他娶老婆呢?
还是……
和纪辰希一样,有家里物色好的未婚妻?
想到那个叫蓝兮柔的女人,秦安安的秀眉也不禁蹙了一蹙。
总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麻烦的很,不如纪辰希所说的一般,带着诚意去退婚就行了。
“嗯,景炀是萧家的独子,婚姻大事,家里的长辈自然紧张的很。”
纪辰希淡然应道,而后却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缓缓偏过头去看向靠在沙发上的萧景炀,问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问你,那天你到帝皇这边让负责人翻了我们整个娱乐场的监控给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自然是没有忘记帝皇负责人王宇璨和他提的那茬。
要萧景炀做那么大动作了,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了。
整个娱乐场的监控?
听到纪辰希这么一提,秦安安和陆俊两人也纷纷朝萧景炀看了过去。
只见他清俊的脸上已然浮现起些许浅薄的怒意,咬着牙道,“还不是因为一个该死的女人。”
“女人?你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乖巧的像只猫,还能让你咬牙切齿了?”
纪辰希饶有兴味的问道。
在萧景炀身边的女人,虽只是他用来应付家里逼婚的挡箭牌,但几乎个个都妄图跳出挡箭牌的这个身份成为正妻,所以自然是对他言听计从,连一个‘不’字几乎都不会说。
“是我身边给我做挡箭牌的女人倒是好了!我守身如玉那么多年,那天不过就是手痒想要去你场子里面赌个两把,白白就碰上一个悍妇,把我的清白都给毁了!”
想起那日的那个女人,萧景炀墨黑的深眸都像是能够喷出火来。
这些年来。
他身边确实不乏娇艳的美女,但每一个他都没有碰过,甚至于,除了在外人面前牵牵小手,私底下,就连亲吻亦是没有的。
而,外传所谓的分手后的那些补偿金,就是他让那些女人闭口不谈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什么的封口费罢了。
毕竟,那些女人要攀附上他也是为了他手里的钱而已。
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又不必出卖肉体,就能得到一笔客观的金钱,这样包赚不亏的生意,又会有谁不乐意做?
直到——
那天晚上,他在帝皇娱乐场玩了几把收手以后,干脆就在帝皇住了下来,却是没有想到,刚一走出电梯,就……
“悍妇?毁你清白?看来……”
纪辰希闻言像是起了兴致。
他俊眉轻轻一扬,欣长挺拔的身躯往沙发背上一靠,双腿交叠起来,兴致盎然的问道。
“可不是悍妇么?”
见纪辰希一派了然的神色,多年兄弟,萧景炀便也不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继续说道,“那天本来就打算住在你们帝皇的,真没想到,这头我才刚走出电梯,那头就有一个女人拿着一把瑞士军刀架在我脖子上,强行要我带她进自己的房间,事后还不说一声,一溜烟的就跑了,你说我气不气?”
洁身自好多年,竟然一夜之间被一个小女人给侵占了。
侵占了就罢了,可恶的是,那小女人竟然扔下一叠钞票和一张纸条跑了!
再退一万步说。
其实这些统统都能算了。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张纸条上面写的那秀气潦草的一行大字——
【虽然你活不好,但服务费还是要给的,只望日后不会相见,拜拜!】
敢情把他当成鸭子不说,还嫌弃他的活差?
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方面是能够让女人轻易质疑的吗!
所以,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帝皇,就算是每每想到,都能回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的耻辱!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女人了,只不过,你一个大男人,若是你真不愿意,一个小女人就算是拿着刀,还能威胁到你了?”
细细揣摩一下,纪辰希便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这好兄弟,怕是气的并不是被一个小女人给威胁了,而是被小女人夺了清白之身又逃之夭夭了吧?
被这么一看穿,萧景炀脸上也顿时拂过一道尴尬的神色,不自然的轻咳了下,才道,“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你好兄弟我的清白之身就这么没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场子现在是不是管的也宽松了,转身就能遇见被下药的,如此下去,怕是要砸了你们帝皇的招牌。”
帝皇娱乐场之所以能成为澳门第一。
一来,是因为它的环境和服务确实让别的娱乐场没法相比。
二来,则是因为它干净纯粹,别的娱乐场可能会有的肮脏手段,在这里只要被抓到,就定然会永久驱逐于帝皇娱乐场的名单之外。
所以,它安全,口碑也好,客户来来往往信任了之后,便也习惯性的在这个场子娱乐睡觉。
却不曾想,他难得手痒到那边赌上一把,就碰上了这等下药的龌龊事,还成了受害者。
“这个问题回头我会和负责人说一下。”
纪辰希听到这话之后也略微沉了眉眼。
他向来都厌恶用这种卑劣手段来得到女人的行径,若是能找到罪魁祸首,自然是要好好严办的。
“不过,这个女人你最后找到没有?帝皇那么大,死角也不少,就算是看监控,也不定能找到。”
想了想,便又补充了一句。
“是没找到。”
萧景炀应着摇了摇头,眼底却是闪过一道怪异的流光,淡淡道,“不过这个女人似乎也对你们帝皇十分熟悉,走的时候都是挑着死角走的,就算是能看到丁点身影,也是靠近了死角的位置。”
说他敏感也好怎么都好。
看了好几天的录像,好不容易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是靠近在监控最死角的地方。
而那个女人也相当的聪明,身手也好,没露出过正面不说,在画面里停留的时间也绝不超过三秒。
不得不承认。
他对这个身手矫健,脑袋聪明的小女人是起了几分的兴致的。
敢威胁他,睡了他,最后还要质疑他活差的,她当真是史无前例。
看着萧景炀眉梢眼角透露出的淡淡兴趣,纪辰希与陆俊也颇为了然的相视一眼,唇边勾过一道诡异的弧度,当下也就明白了萧景炀的话外之音。
“行了,这件事情我会派自己人再去跟进一下,这个女人,我尽可能的帮你找出来就是了。”
纪辰希淡然的开口说了一句。
话落,也直起身子,弯下腰,伸手取过一个空玻璃杯倒了些威士忌,浅浅的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