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纪辰希意有所指的话。
秦安安迎着他的眸光一滞,却也只是片刻,便揣摩出了男人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谁。
“纪先生,你的意思是说……顾家和慕家会选择先出手把这波绯闻平息下去?”
在心里想着,便也直接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闻言,纪辰希也微微颔了颔首,“夫人你可以试着深入想想,如果这波照片不是有人刻意安排拍的,那么,就代表着,自从那天结婚典礼上发生了事情之后,就一直有媒体盯着顾家和慕家不放,而这波媒体既不与华辰地产交好,也不与顾家、慕家交好,要的,不过就是流量和名气罢了。”
“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那么……凭着顾渊父亲在南城的社会地位和脸面,他一定会比我们更介意这桩绯闻,所以,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听纪辰希这么一番分析,安安姑娘似乎也从中读懂了一些什么。
就像是男人所说的,如果爆料的媒体只为了流量名气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将会持续的发酵,而受到影响的绝不会仅仅是他们夫妻二人,顾家和慕家两大豪门本就因为先前慕暖的事情卷入了一场风波,他们或许再经受不住企业形象的再三下滑。
“嗯,我们就暂且先静观其变便是……夫人,继续喝你的粥吧,都快凉透了。”
纪辰希附和着应道,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安安姑娘桌前的一小碗粥,扔下这么句话后,便径自低头翻阅起了搁在手边的财经报纸。
秦安安看他一眼,见他已是如此淡定自若的翻看起报纸来便也不再说些什么,默默地低下头去,继续解决碗内剩下的粥……
……
然而,相比起纪辰希和秦安安这边的沉稳淡定,顾家老宅这边早已是一片硝烟弥漫的氛围。
别墅客厅的沙发上面。
顾康舜正一手举着大版面报道着顾渊丑闻的杂志,朝着坐在不远处单人沙发上的顾渊怒目而视,而顾渊却是一脸的平静和无所谓,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背上,洁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自己的膝盖。
父子两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已经很长时间,即便谁也没再开口,可形势看起来却是愈发的剑拔弩张,吓得一行佣人们纷纷都退到了客厅的角落处毕恭毕敬的站着,生怕这父子两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无辜殃及到他们身上似得。
戴美玲端坐在丈夫顾康舜的身边,视线在父子两来来回回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是吸了口气,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寂。
“渊儿,你就给你爸赔礼一下道歉又怎么样?何必和你爸这样死死地僵持着呢……你先好好的道个歉,然后我们再看看事情怎么处理,好吗?”
戴美玲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这一老一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犟脾气,谁都不肯服软,每次都只得由她出来和稀泥。
然而,顾渊这次却是并不领情,淡漠的目光从母亲戴美玲的身上一扫而过,就连声音都很是冷漠,“妈,这件事情我没有错,又为什么要道歉?况且,我也解释过了,昨晚我是去凰爵会所谈生意正巧碰到安安被人下药,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又是曾经差点入了我们顾家户口的人,我救她,有什么错?是这些杂志自己喜欢胡编乱造,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渊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席话来,目光也是极其厌恶的从顾康舜手中的那本杂志上面掠过。
自从事情被爆料之后,他就被顾康舜一个电话给喊回了顾家老宅,他不是没有耐心的解释过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是顾康舜固执的觉得他不该出手救秦安安,和他有什么关系?又凭什么要他背着良心道歉?
简直可笑!
“渊儿,你……”
戴美玲饶是也没想到顾渊会这么回答,保养得当的脸上顿时僵硬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顾康舜却是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臭小子!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现在我们和慕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们处于风口浪尖,我们也是一样!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想要看我们的笑话,一举把我们两家都拉下马?而你非但不和秦安安保持距离不说,还一头栽进去插了一脚!”
听着顾渊理直气壮的话,顾康舜只觉得自己有一口气快接不上来,大声质问道。
“我救安安是应该的,我有什么错?从一开始,就是慕暖那个贱人精心设计了一切,如果不是慕暖,我会亏欠安安那么多么?如今我也随了你的愿了,即便知道慕暖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继续做她的顾太太,还想我怎样?”
顾渊也不客气的回道。
这些年他虽然坐在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面,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顾氏集团掌权人,可背地里的情况到底是什么,他知,顾康舜知——
顾康舜从未放权不说,根本依旧还在集团里面弄权。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想要将版图越扩越大而要与慕家联姻。
他不抵抗,是因为他一直深陷于秦安安的‘背叛’痛苦不堪,即便这些年他内心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无法和秦安安共度余生,那么,和谁都一样。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慕暖为了爬他的床如此费尽心机,更是精心策划了将近三年前敦煌酒店的事!
而在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他依旧无能为力,无法抛开一切,去极尽全力的挽回他与秦安安的感情。
因为——
他的父亲贪图了慕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贪图了日后能在慕氏集团的董事会上拥有话语权的机会!
“混账!什么叫随了我的愿?小暖她再错,也是错在她太爱你了,只要你的心里能够给她一丝丝的位置,她又怎么可能一错再错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在整个南城,你告诉我,除了慕家,还有哪家能配得上我们顾家?”
顾康舜被顾渊这一番话怼的老脸蓦地涨得通红,那拿着杂志的手都开始发颤,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把这杂志扔到顾渊的脸上一样。
然而,即便如此,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顾渊依旧不卑不亢。
他听着顾康舜如此偏袒慕暖的话,抑制不住的冷冷一笑,就连眉目之间,也充斥了一股浓郁的讽刺的意味。
“所以说到底,你为的也不过就是顾家的江山罢了!你根本不管我这个做儿子的喜欢谁,怎么想,你想要的,就是一个能够满足你野心的儿媳妇而已!”
“够了渊儿!你怎么能和你爸爸说这样的话!”
眼见着顾渊的话越来越刺耳难听,戴美玲瞥了一眼身旁几乎怒不可遏的丈夫,连忙抢先一步提醒道。
“我怎么不能?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顾渊一想到余生都要和慕暖这样的毒妇度过心里也是烦躁无比,下意识的就开口驳斥道。
戴美玲脸色当下也更僵硬了几分,正想要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一阵凉风‘嗖’的拂过的同时,一道光影也从顾康舜的跟前抛向了不远处的顾渊——
那道光影正是来自于顾康舜手里的那本杂志!
就在刚刚顾渊说完那些话的时候,顾康舜再也无法遏制心里头的怒气,二话不说的,将手里的杂志,狠狠地往顾渊的脸上扔了过去。
也不知是顾康舜的手法太准,还是巧合。
只听见‘啪——’的一声!
那本厚厚的杂志被准确无误的扔到了顾渊俊朗的脸上,而杂志的书角更是磕到了顾渊的额头,很快浮现出一道扎眼的红印的同时,也隐隐有鲜血从皮肤里面渗出。
额头传来的清晰痛楚让顾渊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来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隐隐感觉到了有一股温热沾染到了指尖,他缓缓放下了手低眸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鲜艳而浓稠的血液……
硕大的别墅客厅随着顾康舜的动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戴美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顾渊受伤的地方,连忙大声喊道,“张叔!张叔!快去客房取医药箱过来!”
“是的,夫人!”
站在角落的张叔也被吓得不轻,颤抖着唇应道。
然而,还不等管家张叔挪动步子去拿医药箱,一道冷沉的嗓音便在客厅里面落了下来。
“不必了。”
顾渊放下了手,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爸的气应该出完了吧?出完了,那我也是时间走了……不过,爸你可以放心,慕暖现在毕竟怀着我们顾家的孩子,加上慕华钧已经给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即便对这个女人再厌恶,也不会让你在慕家面前食言丢了面子,只要她能好好的把孩子给生下来,安分守己,她想要守一辈子的活寡,我也不妨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