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了警察局录口供,该说的,自然都是要说清楚的。
“我知道秦小姐您指的嫌疑人的幕后指使者是顾少的妻子,可是很抱歉,如果您没有办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而嫌疑人又将所有的事情一肩扛下的话,我们实在不能听信您单方面的话而去找顾少奶奶,这一点,希望秦小姐您能够明白。”
年轻的警官见秦安安一脸坚定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好脾气的说道。
从录口供到现在,他也听了秦安安说了不少为什么那么肯定夏亦忱是受了慕暖的指使,但怀疑仅仅只能够是怀疑,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他们又怎么敢轻易找上顾家的门?
毕竟,慕暖背靠的可是南城两大有钱有势的豪门,但凡他们一时糊涂,只凭着秦安安的话却没有任何证据就找上门去,要受的处罚,可不是一个记小过就能够解决的。
安安姑娘不是不能够理解警察的为难,可她如果能有确凿的证据,她有有需要借助警方的力量吗?
就这么在心里默默想着,秦安安一双星眸也微微眯了起来……
她忽然想——
如果真的无法走正规途径的话,或许她只好亲自去走一趟了。
“这位先生,你找谁?这是我们办公的地方,麻烦您不要胡乱走动。”
一道警官的声音赫然打断了秦安安的思绪。
她蓦地回过神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轻轻一抬,便与男人投过来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的猝不及防——
他怎么来了?
她星眸间闪过一道疑惑,却也是很快反应过来,猜测着应该是夏枚告诉了男人。
“我找我的夫人,谢谢。”
纪辰希沉寂的目光并未从秦安安的脸上收回,只是淡漠的扔下这么一句,便越过了警官的身侧,疾步来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身边坐下,关切问道,“夫人,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秦安安却还是问了那么一句。
“那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没回答她不说,反倒是把问题丢了回去。
“我怎么过来了你不是知道了吗?不然你过来干嘛?”
秦安安被问的懵了一懵,当下就不乐意的回敬了男人一个白眼,不客气的说道。
“那我为什么过来你不是也知道了?”
纪辰希心中多少还有些因为这小女人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而置气,低沉的声音里听上去或多或少的有些刻薄。
“我懒得和你辩解!”
自然是说不过这男人的,某姑娘落下这么一句,干脆就扭过头去,一句话也不乐意说了。
“呃……那个……”
做笔录的警官看夫妻两这你来我往的只觉得满脸黑线——
他不过是做个笔录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真是造孽!
听着这试图打断夫妻两沉默的声音传来。
倒是纪辰希先反应过来,偏过头去,看向年轻警官不好意思的道,“我夫人就是这脾气,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
年轻警官边说边连忙摆了摆手,抬眸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之时,不知怎的,明明男人所说的话客气而礼貌,却还是让他无形中产生了些许被压迫的感觉。
他不着痕迹的呼吸了一番掩去这种感觉,顿了一顿,然后才缓缓说道,“我和秦小姐做的笔录也差不多了,我去整理一下再来让秦小姐签个字就行,您就先在这陪着秦小姐吧。”
“好的,麻烦您了。”
纪辰希淡漠的颔了颔首,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起伏。
年轻警官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夫妻两的眼前。
然而……
年轻警官离开之后,夫妻两之间却是陷入了一片诡谲的沉默。
“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过了许久,还是纪先生先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该说的夏枚怕是应该都和你说了,其实你不必来这一趟的,处理完了,我自己会回去。”
秦安安清淡的回道。
倒不是真的埋怨夏枚把什么都和纪辰希一股脑的说了,只是隐隐有些生自己的气,又给纪辰希添麻烦了。
“什么叫处理完了?录个口供就叫处理完了?”
纪辰希没好气的白了小女人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才又说道,“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一声,好在只是往你的车上泼东西,要是慕暖真的发了急了,找人往你身上泼硫酸你也不怕吗?”
男人听似不满的声音里面却是蕴含着浓重的担忧之情。
这次真的还好只是车子遭殃,如果是人遭了秧,让他怎么原谅自己?
“你也觉得这事是慕暖指使夏亦忱的?”
秦安安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提高了分贝应道。
“我和你说的重点是这个?”
纪辰希被问的突然懵了一懵,反应过来,便颇为无奈的抬手用指尖抵了抵眉心,“纪夫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夫妻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如果你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让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纪辰希,我当然明白夫妻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秦安安听着微微蹙眉,清淡的声音里面却也似乎蕴含着许许多多的无奈,“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不想你为我分心而已,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了……”
听见她解释的话,纪辰希眉目间稍稍一怔,缓和过来,当下就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傻姑娘。”
溢满了疼惜的三个字从他薄唇之间缓缓溢出,而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略微有些复杂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早已不是因为秦安安什么都不说而置气,更多的,是担心,是心疼——
担心她明明在他的身边,却依旧受到伤害。
心疼她明明有事,却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只是因为她觉得他的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
“你才……”
“记住,保释期间,嫌疑人不能离开南城半步,而且要随时接受回来问话,清楚没有?”
迎着纪辰希复杂的目光,秦安安刚想说什么,就传来了这么一道严肃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收回视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夏亦忱和他的代表律师步子正停留在审讯室的门口,很是认真的听着警官的叮嘱。
可是……
夏亦忱就这么可以走了?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不远处投来的一抹不善的注视——
夏亦忱循着感觉看了过去,只见秦安安正眯着星眸死死地盯着他,而她的身边,坐着的竟然是纪辰希。
四目相对。
一股凝重诡谲的气息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须臾之后,夏亦忱的唇边却是若有似无的勾过一道嘲讽的弧度,先一步的收回了目光,一派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们一定会配合警方工作的,那我就和我的当事人先走了,再见。”
代表律师落下这么一句,朝着警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带着夏亦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祁律师,这次多谢你了,后续的事情还要多多拜托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做事,夏先生不必那么客气。”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也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越过夫妻两身边之时,夏亦忱和这所谓的祁律师的话也落入了秦安安的耳朵里面。
祁律师……祁律师……
姓祁……
脑海里面不断地回旋着夏亦忱对那代表律师的称呼,秦安安想的脑袋都几乎快要爆炸,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个祁律师的来头。
“秦小姐,我这边也处理好了,您在这笔录上面签个字就能走了。”
就在秦安安苦思冥想之际,先前离开的年轻警官又再次折了回来,将整理好的笔录递到她眼前的同时,淡淡的落下了这么一句。
秦安安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简单的扫了一眼,便在最后一张纸的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夫妻两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钟了。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部分已经下班了的人们行色匆匆,看上去都是赶着归家的人。
黑色宾利停在警局对面的路边停车位里。
穿马路的时候,男人几乎下意识的握住了安安姑娘的手,一股暖意顿时透过男人的掌心沁出,传递到秦安安的手心,直到牵着她走到车旁之时,这才松开了手,从衣袋里面掏出了车钥匙。
“上车吧。”
纪辰希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淡淡说道。
秦安安微微颔了颔首,“嗯,谢谢。”
说着,娇小玲珑的身子已经往副驾驶内坐了进去。
纪辰希听到那声言谢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关上车门之后,这才提步绕过车头往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身边便传来了再度拉开车门的声音。
秦安安没去看身边的男人,低着头,径自系上了安全带,可刚刚系好,却是闻到了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