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后慌了,连忙解释道:“陛下,您误会恒儿了。恒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您的安危。”
事到如今,姚皇后索性都说了,“太子和东陵来往过密,一旦有异动,唯恐伤了陛下,所以恒儿才会调兵。陛下明鉴,恒儿他只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
此言一出,凌王当即表示:“皇后娘娘可别胡说,本王不过就是来南楚送了些礼物给太子,而且你们都瞧见的,本王又没有私下里相送,怎么就成了来往过密了?”
“送贺礼哪有像凌王这样的,价值连城,都快赶上官宦女子的嫁妆了。”姚皇后当即呛声道。
姜珩脸色微变,“价值连城算得了什么,皇后娘娘是看不起我东陵不成!”
“楚皇陛下,本王不远千里前来,诚心道贺,以示两国交好,但贵国却怀疑本王,陛下是不是要给本王一个解释?”姜珩抬头挺胸,朗声道,“听闻南楚富庶,可我东陵也不差!”
皇帝狠狠地瞪了姚皇后一眼,东陵虽和南楚隔着河,但若是两国交好,那也是大有益处。
愚蠢妇人,当着别国皇子的面,竟然口不择言。
“凌王误会了,朕并无此意。两国交好,亦是朕所愿。”皇帝当即站出来表明态度。
姜珩倒也没有继续喋喋不休,“楚皇陛下,贵国内部的事,本王不便多嘴,若是没有其他事,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此言既给了皇帝颜面,但是又委婉地表明了态度,南楚的皇后说话实在太难听,希望楚皇陛下自己处置。
“来人,送凌王殿下。”皇帝与寿公公使了眼色,寿公公连忙躬身与姜珩引路,送他离开皇宫。
人一走,姚太后连忙开口,“皇儿,皇后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失言。”姚皇后发才那话的确说错了,姚太后恐皇帝会借机发作,连忙开口说情。
然而,即便是姚皇后方才没说那话,皇帝对她也已经很不满了。楚恒私自调兵,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意图,都已经是大逆不道,而这一切姚皇后显然是知情的,甚至她也参与其中。
谋反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他怎么可能轻易揭过。
“皇后当是所有女眷的典范,一时心急所以才失言……”皇帝冷笑着看了姚太后一眼,“母后觉得姚氏配当皇后吗?”
此言一出,姚皇后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陛下这是要废了她?
姚太后也变了脸色,立刻接过话去,“皇儿,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了皇后的全部,她打理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今日是失了分寸,罚俸、禁足就是了。”
皇帝眼眸里闪过一抹讥讽,罚俸、禁足?
事到如今,太后明知道姚氏犯的错有多严重,可还是要偏袒,不仅姚氏不配做皇后,就连太后也配不上太后的尊位。
“皇后失德,不配为后,自即日起,迁居清凉殿,永生不得出。”皇帝肃声下令。
清凉殿,顾名思义,极其冷清,尤其是冰冷的冬日,没有丝毫的温度。名为清凉殿,实则就是冷宫。
此令一下,姚皇后当即瘫软在地,口中喃喃念道:“表哥……”
姚太后亦是脸色惨白,“皇儿,凤玉是你亲表妹,对你一心一意,你不能不顾念旧情啊。”
皇帝表情冷淡,旧情?他和姚凤玉哪里有什么旧情。从头到尾,他就没看上过姚凤玉,是太后请求他纳的。那时候宫中正选秀纳妃,他便想着宫中妃嫔不少,多姚氏一个不多,所以才点了头。
他本将姚氏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怎会有旧情可言!
姚太后见皇帝神情冷漠,当即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齐膝往地上一跪,“皇儿,看在母后的份上,不要废后。”都闹到废后这一步了,如果今日真让姚凤玉迁居到清凉殿,那往后姚氏也别想再有荣盛之日。
然而,姚太后低估了皇帝这次废后的决心,即便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下跪求了,但皇帝依然不为所动。“看在母后的份上,朕保留她皇后的位分。”
刚听到这话,姚太后正要扬起笑脸,嘴角的弧度还不甚明显,却听皇帝又道:“但收缴凤印,迁居清凉殿,终生不得出,死后入妃陵。”
言下之意,姚皇后此后的半生只有皇后的虚名,再无皇后的权利。死后入妃陵,便是叫她只有活着的时候有皇后的虚名,一旦去世,她便不再是皇后了,至于是个什么妃,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皇后的实权,死后入的也是妃陵,日后即便新帝登基,她也不可能被封为太后。
一个永远不会成为太后的皇后,与废后有何异?
闻言,姚皇后脸色惨白,任由着内侍将她拖走,嘴里呆呆的念道:“陛下,你好狠的心……”
姚太后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眸光复杂,“皇儿,你这是要哀家死,是不是?”
皇帝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楚铮头一个拱手行礼,其他皇子也跟着拱手,“儿臣告退。”
“铮儿你留下。”皇帝忽而又叫住了楚铮。
楚铮依言没走,随后只见皇帝起身从几案后走了下来,走到姚太后面前,道:“令莞死后,母后非要朕立姚氏为后,朕同意了,同时作为交换条件,母后可还记得?”
“立铮儿为太子,只要铮儿不做出谋朝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事,他永远都是太子。”姚太后答道,“哀家答应过的,所以这么多年,哀家从未说过铮儿有什么不好之处,即便是他和恒儿发生了争执,哀家也没有偏私。”
见姚太后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偏私,皇帝无奈地笑了,“母后是没说过铮儿有哪里不好,只会在恒儿落了下风之后,立刻向朕求情,让朕对恒儿从轻发落。”这难道不是偏私吗?
“这些也就罢了,朕只问母后一样。”皇帝随即又道,“母后答应过,除非铮儿谋朝篡位,否则铮儿永远都是储君,可数日前,朝臣跪宫门,请求废太子,这又如何解释?若没有母后的支持,恒儿和皇后哪里能有调兵的能耐?母后不要说这些与你无关,朕已经调查都一清二楚。”
姚太后浑浊的双眸凝起,“皇帝以为哀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抬手指着楚铮,看着皇帝道:“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处处偏袒。和皇帝当年一模一样。谢令莞好歹还算贤惠,言行举止也没有大错处,可是霍思锦,才嫁入皇室不足三日,就与生父断亲,不孝不悌,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做太子妃!”
“哀家本意不是要废了铮儿,只是要废了霍思锦。”姚太后正色道,“铮儿被霍思锦迷了心窍,可皇儿你该明白的。与生父断亲,何等荒唐,这样的女人日后怎可母仪天下!”
她没错什么,此举是为了皇室,更是为了楚铮。
“霍氏举动的确冒天下之大不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朕越发觉得她日后可以母仪天下。”皇帝勾唇笑道,“霍氏生母已逝,又与生父断亲,日后铮儿再无外戚之忧。”
这话是明晃晃的讽刺,姚太后逼着皇帝立姚氏为后,令姚氏地位更加稳固,成为外戚之首。而皇帝恰恰对外戚很是忌讳。
“你……”姚太后气的脸色由白转青,几乎说不出话来。
“太后凤体不适,日后就留在自己寝宫静养吧。”只听得皇帝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做都做了,那就干脆做到底。姚皇后废了、五皇子被贬为庶人、姚太后也被软禁宫中,从此以后,姚氏彻底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