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过来!”崔贺命令侍卫,旋即蹲下身子,指着几个皇子公主道:“一炷香的时间,你若真疼爱他们,便照我的话乖乖去做,若不然,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女眷们在一旁,哪里见过这般画面,听得崔贺要杀皇子逼迫皇帝,吓得用帕子捂住了眼睛。
徐兰的眼眶通红,她相信崔贺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来。
皇上犹犹豫豫,崔贺不耐心的拔出剑,走向最大的那个皇子。
“父皇,父皇你救救儿臣啊,儿臣不想死,儿臣不想死,母后!”在小皇子的呼救声中,剑已歌喉,一把热血溅洒皇帝的脸上。
皇上恐惧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到跌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皇子,哀痛,“怡儿,我的怡儿!”
崔贺踢了一脚尸体,不耐道,“下一个。”
女眷们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无不躲在后面啼哭尖叫,徐馨在一旁苦苦哀求崔贺,直接被忽视。
皇子公主们一个跟着一个倒在血泊中,景象惨不忍睹。
徐兰眼瞧着最后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公主,正被侍卫抱过去,准备刺杀的时刻,突然失了理智,大叫一声,冲去将孩子抢下,护在怀里。
几副刀剑即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徐兰被吓得浑身发抖,却依然不肯放下孩子,同崔贺周旋道:“崔贺,她还是个孩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崔贺给地上的几具尸体撂了一个眼神,对徐兰说道:“你看我,需要有人性吗?”
“可这孩子,出生还不足三月,你怎么狠得下心!”她的眼里有泪花在打转。
崔贺见徐兰如此神情,生了恻隐之心,尽管言语气势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狠心?呵呵,论起狠心来,我跟这位末途皇帝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这些个,可都是他的亲身骨肉,他都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我崔贺要不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能用此下策吗?”
转身,崔贺蹲下,对皇帝道:“你放心,徐王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嵇宸也无法击退叛军,我崔贺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磨,皇子杀完了,我再抓你的皇后妃子们来杀,再不济,还有太后她老人家。”
皇帝在崔贺脸上啐了一口,崔贺只抬手擦了把脸,起身又走向徐兰。
徐兰抱着孩子一步又一步的往后退。
崔贺向徐兰伸手,“把孩子给我!”
徐兰死死的咬唇,就是不给。
崔珍儿帮护,“哥哥,不要再做傻事了。”
崔贺不依,一个快剑向婴儿刺去,嵇宸厮杀了一整夜,才得到消息崔贺胁迫了皇帝,匆匆赶来正瞧见这一幕,欲要救人去已经来不及了。
剑,无情的插入血肉之躯,却不是公主,而是崔珍儿。
方才她扑过来替小公主挡剑时,崔贺已经来不及停手了。
崔珍儿“哇”的一声,吐口一口血,转头缓缓对自己的哥哥道:“哥哥,收,收手吧……”
柔弱的身子倒在地上,徐馨徐兰二人围着崔珍儿,手再探到崔珍儿鼻尖时,人已经没气儿了。
只见崔贺脸色大变,早没了之前的凶神恶煞,他不相信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又看向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崔珍儿,彻底崩溃了,他再次抬起剑指着徐兰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珍儿,我要你给我的珍儿偿命!”
崔贺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
满京都的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这崔珍儿是崔贺的心头肉,是他一生最珍视爱护的妹妹,如今崔珍儿死于非难,崔贺也丧失了心智。
即便面前这个女人是他崔贺喜欢的徐兰,眼下他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手中的剑向徐兰劈去。
嵇宸见不妙,即刻挥剑刺中了崔贺的心脏,把徐兰抱在怀里,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身子还在颤栗。
崔贺应声倒下,攀爬到崔珍儿身边,拖出一地的血痕。
“珍儿,珍儿,哥哥来找你了。”随即便断了气。
徐兰扑到了嵇宸怀里,泪流满面,急道:“你真终于来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事了。”
随后而来救驾的兵士将密室围了个水泄不通,叛军没了头领,束手就擒,女眷们得知自己得救了,纷纷喜极而泣。
经历过这样一场,许多人的心里都发生了变化,皇子公主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崔贺的恶行更是骇人听闻,很快就流传于京都内外,闻者惊,知者怒。
都道是这世上在没有这样狠毒的人。
女眷被吓得不轻,陆陆续续出了宫,好几个回去了就病倒了。
皇帝眼看着子嗣被杀,也受了极大的刺激,太医屡次把脉,都无奈的摇头,“四皇子,老臣无能,皇上的病,是心病,受了这场灾事,痛极生悲,已无长久之相啊!”
宫中群龙无首,三千女眷亦是如此。忠心的臣子纷纷上表请奏,请求四皇子代理国事。
眼见着上无皇帝,下无太子,诸多皇嗣皆被杀死,只剩了四皇子一脉皇家血统,代理国事并不为过。
嵇宸最先处理的便是此番清君侧之事,命人列出一份名单,死去的侯爷便以逆谋之罪收藩,活着的,便按照轻重降级,缩小了管辖之地。
至于那些未曾参与的王侯,嵇宸虽然信任,但也忌惮他们的兵力,便趁着调整朝纲的机会,收回了许多兵权,握在自己手中。
之后,便紧忙筹备登基之事。
徐兰也因为嵇宸勤政,跟着住进了宫里,经历了这么一遭,二人的关系破冰,和好如初,对于崔徐两家的发落,嵇宸多少是有些私心的。
“未曾想过,我姐姐若不是因为查出肚中有了胎儿,不知道如今会怎么面对这场无法收拾的局面。”
嵇宸关切,“我已经下旨赐了她宅子,崔贺有罪,但是不涉及官眷,孩子更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想到的是几个被滥杀的弟弟和妹妹,眸子里依旧失落着,“这天下人都想登上这皇位,可知道其中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没有得到,得到的人,又失去了多少,高处不胜寒,我如今倒是觉得是这般的滋味。”
徐兰依附在他怀里,浅声道:“历代更迭,皆是如此,只是希望夫君能一直这样深明大义,这天下才能少有这样的血事,那些无辜的人也好早日安息。”
对于崔贺的发落,嵇宸斟酌再三,只是夺了他的官籍,发落为平民,照常葬了的,至于崔珍儿,以身想报,护住了公主,算是救驾有功,以厚礼葬。
公主的母妃携着孩子前来寻四皇子和皇妃,跪地谢恩,“若不是皇妃相救,我儿就要命丧奸人手里。”
“贵妃言重了。”徐兰忙搀扶起这位名妃子。
许是见多了朝中纷争,也明白宫中险恶,天下尚未大定,不知道要还要生出什么变故,妃子请命,带着公主离宫,回老家替皇上祈福。
嵇宸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心疼他这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希冀她离开这个牢笼,能在宫外自由自在的长大。
这么一着,宫中顿时又冷清了许多。
几日之后,皇帝驾崩,许多妃子按照俗礼,被派去守灵,天下一月不得放鞭竹,十日不得行歌舞,三日不得酒宴,以此作为对先帝的哀悼。
宫里也披麻戴孝,白绫随处可见,偌大的宫廷被悲乐笼罩着,不日,群臣奏荐,朝中不可一日无首,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登基之事要越快越好。
于是,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嵇宸登上皇位,携徐兰面朝群臣,完成了授封大礼。
徐兰也从未想到,终有这么一日,她会坐上后宫之主,权管三宫六院,母仪天下,心中忽然憋闷。
一日,在慈宁殿用膳,徐兰将仪官搜罗来的美人画像一幅幅列在嵇宸面前,筹备充实后宫之事。
嵇宸却命人退下,这才握着徐兰的手,同她道:“即便是坐了皇帝,朕也不能忘了初心,你是朕的皇后,也是朕唯一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徐兰喜不自禁,拂袖掩面。那一晚,嵇宸批阅完奏折,直接到了皇后的寝宫睡下,行了圆房之事。
因为嵇宸的庇护,徐兰一如往常活泼好动,随侍的宫女无不觉得皇后亲厚,知道宫中乏闷,变着法子给皇后解闷,于是这后宫里,日日笑声,因为没有妃嫔可管,徐兰便接管了宫中的其他事宜,倒也落下了个治理有方的好名声。
也有大臣上奏,请皇上另选嫔妃,入驻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被嵇宸厉声驳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提了。
日子不慌不忙的过着,嵇宸对于批阅奏折上朝等事宜也逐渐熟练,只是没有得力的助手,政务更忙了。
另一边,徐馨在嵇宸赏赐的宅子里养胎,虽然尊贵不比从前,却也是安然自在的,只是人闲的久了,也得了闲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