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可是太后,她怎会……”
正沉思时,时非晚忽地感觉流衣在自己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时非晚眸子轻抬,忙抬起手来轻晃了下。
流衣立马止了声。
时非晚清楚,流衣这是想提醒她“这点名诡异,必然非善”。
“奇怪……”旁侧,九公主正挠着头,也不知正独自纳闷着什么。
“建安伯府的七姑娘,可是听到了?”
正是这时,场中又重复响起了这么一句。
“时姑娘,你是没听到吗?”
时非晚放下手中的玩具,忽地,又听得对面传来了一句似笑非笑的声音。
时非晚抬头,回:“沐小公爷人脉真不小。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费这么大的力。”
时非晚话中有话。
“时姑娘此话何意?”沐熙轻笑一声,似乎完全没听懂。
“小公爷自己说呢。”时非晚话到此处,目光忽地轻抬,竟是直接往高位的方向落了一眼。
沐熙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去。
“沐小公爷这到底是在为主办事,还是能请得动大人物呢?”
时非晚忽地笑了下,竟是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流衣都能看透“诡异”的事,时非晚怎能看不透。虽然她眼下也是一头雾水,只觉太后突然其来的这一声莫名得很。但是……便是不明动机,她也可以完全确定,这绝非偶然。
别说她今夜能来宫里本就不寻常了。便是方才,只怕是个人就能瞧得出楚皇的不悦。太后若不是突然出此声,陵栩之事还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都还是个问题。而太后这分明还有与楚皇作对的意向。
再就是;换剪纸作品,可不是什么人想换就能换掉的。若说跟沐熙有关,那他的身份应该是做不到的。如果不是用了什么绝佳的“偷偷”手法,那么就只能是——
宫中地位很高的当权者,愿意下这令!
而到底与谁有关……
刚才这突然的点名,便好像已经——
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就是实在奇怪的是——
她明明只是一个不值得任何人注意的小人物啊,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非晚……”九公主这时已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忽地抓住时非晚的手便要说什么。
然,时非晚正是这时,站了起来。
随即,敛下眼底的各种猜忌以及不解。便是心底千万层迷,脚步也还是缓缓走了出来。
“……”九公主言一止。话还没完,就已是见时非晚离开了座位。
“喂,你……你要是赶让本公主输,本公主捏死你!”九公主本想说的话,瞬间便咬着牙只得换了句。
“老大……”
再说沐熙那头,沐熙旁侧一名小哥见时非晚出列,也往上位的方向落了一眼,眸光竟是变得有几分复杂,忽道;“皇上的反应,怎么有些……奇怪。”
他奇怪的,却并不是太后这突然的一声。
沐熙抬头不语,目光只是落在刚刚走出的时非晚身上。
“这这……”
而周围其他的宾客们,就算是都很意外,这会儿大多数也都已经回过了神来。
时非晚出列时,各种纷杂的议论声自两侧响起。嗡嗡嗡的,若是细听,偶尔却也能听清楚几句。
有些是在惊疑陵栩画灯上的女子的,有些则是在惊疑太后这突如其然的点名的。
好吧陵栩画灯上的女子是时非晚实是不可思议!但眼下更不可思议的,显然是太后的这直接点名!
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小人物,常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引起太后的注意才对?楚皇都还什么都没说呢,陵栩自己也还没表明。
而且,女子到底不比男子。海姑娘点岑止的名还好。但是闺秀都是要名节的,此时直接点名显然不是多合适。
可这太后方才,便好像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急着想要将此女子点出来似的。
“阿晚这……”
海氏跟白氏此刻已是完全懵状。
方才时非晚跟九公主的对话,她们基本没听到,可却也听到了少数几句。时非晚跟沐熙的对峙,更是完全听到了。
若不是两老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眼下只怕是得直接惊声这是不是做着梦之类的。
但便是愕,时非晚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前列。
然后,她恰好便跪在了陵栩一侧
“臣女拜见皇上,太后……”
时非晚行礼时,周围议论声仍旧不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没少过。
而她此时察觉得最为清晰的,便是来自于上位方向的两道目光。
“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应了声。
这毫不惊异的声音,也证明着方才那莫名一声传唤的真实性。
时非晚抬起头来。
她脸上自然还是掩了面纱的。但其实这也并非多突兀无礼。除她之外在场也还有其他的一些闺秀,也是戴了与衣服匹配的长纱的。
一来当作是配饰。二来这大楚本就保守,就跟现代时存在某些国家的女性出门会裹脸一样,大楚虽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闺秀们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容颜以纱掩面也并不少见。
“陵栩,你说的女子,可是她?”
正主楚皇此时出了一声,目光已从画上移至了时非晚身上。
虽说闺秀名节重要,可时非晚这名都已经被点了,自就没什么不好再问的了。
“皇上,是……”
陵栩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眼底异光轻曳,低头时忙便要回:“是她,求吾皇……”
“皇上,正是她。可陵小侯爷却并非想为自己求姻缘!”
陵栩刚刚就要进入最正题。
然而,此话却是突然地,竟被忽响起的另一高声掩了过去。
这音色熟悉,从后边宾客席中传来。
陵栩听声,话止,猛地一怔。
“皇上,其实是微臣拜托了陵小侯爷,想让他为臣求一赐婚圣旨!”
正怔时,方才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紧接着,宾客席中,一人未经传召便忽地站起,缓缓走了出来。
宾客们本都还在轻声议论着太后以及方才陵栩的这一声“是”,可这惊讶劲还未过,哪想突如其来的,便又听到了这么一番变故。
一时又是一讶,已是纷纷扭头往声音响起之处望了去。
时非晚此时也是一怔,也下意识的顺声扭头望了去。
一抬眼,便恰好的对上了后方那忽然走出的男子投过来的视线。
时非晚当时就在心底骂了句“马币”。
此人不是他人,竟正是——
沐熙!
时非晚眸光轻闪,袖下手指轻轻动了动。
“皇上,其实,是微臣中意这位时家姑娘,所以,特意求了陵小侯爷为臣求一圣旨。此画,虽是出自陵小侯爷之手,可他画的女子,实则只是微臣心底的意中人,是微臣让他画时家姑娘的。”
也用不着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沐熙步子迈得极快,很快,他便来至了前方。
随后恰好便跪在了时非晚一侧,便又重复起了方才的话。
“老大……”
陵栩的目光一直落在沐熙身上,即便是尽量掩饰了,眼低依旧有惊色浮动。
“皇上,中意时家姑娘的,实则是微臣。陵小侯爷与微臣交好,是微臣托付他为微臣求的这圣旨。还望皇上成全。”
沐熙侧头,也看了一眼陵栩。只这对视极短。很快,他便又回头,竟是砰砰直磕了三个响头,直接请求道。
“……”
沐熙旁侧,时非晚此时已经扭过了头来,面纱之下,神色略呆。
“这……老大莫不是疯了?”
再说,此时集体还坐在宾客席中的其他几位沐熙的哥们,早已经瞪起大眼珠子只差没用手去托下巴了。
几名小哥呆呆的看着沐熙所跪的方向,只觉脑子里突然有千万只蜜蜂嗡嗡嗡的闹腾着。
方才沐熙突然出列,并没有提前告诉他们。而且,这也绝不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一项。
不过就是在此之前,老大奇奇怪怪的告诉过陵栩,那笛子不能用之类的。
“老大这……他……瞧上那时非晚了?”
一名小哥咋着舌,忽地挠头道。
“笨!”
只这话才落,他脸上便遭来了另一人的狠狠一拳,“你蠢吧,怎么可能?”
“那这是……”
“准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回话的男子目光往沐熙的背影之上又落了一眼,眼底疑色微涌。
即便是掩饰得再好,沐熙此时的身子,也还能看得出微不可察的轻颤着。
这常人或许无法看出来,可过于细心且会武又了解沐熙的人,却已是可以肯定——
老大,绝对出了什么事!
到底,他想要整治时非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总不至于是……迎娶时非晚,存在着……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