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陈钰为了防止秦笙醒来找她练武，便自告奋勇地出去买吃的。
冬日里穿的厚，手脚动作被限，陈钰在手上哈着气买了点秦笙爱吃的热包子和自己喜欢吃的蒸饺，听着旁边人的絮絮叨叨，心情有些不爽。
“听说咱们街上来了个狐媚子，前几天去太子府勾搭人，太子殿下已经被她骗了！小小的年纪，怎么干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就是！人家柳妃给气的直接没出面，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被一个小丫头欺负成这样，真是世风日下！”
“可是我怎么听说柳妃以前也有些不太得体的地方，这小姑娘兴许就是年纪小不懂规矩，大些就好了吧。”
“……”
“你们胡说什么？！你才是狐媚子，你们全家都是狐媚子！”陈钰气的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把包蒸饺的油纸都给捏破了。
“小姑娘说话真脏，没爹娘教你规矩啊？！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这般不要脸呢？！”其中一个长得挺好看有些异域风情的小媳妇道，她脸色又冷又臭，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瞧着陈钰眼生，她眼珠子一转，“哦~你就是那个狐媚子啊？！不对，你长得挺好看，可太英气了，我可是听说那狐媚子长得柔美惯会骗人。”
“现在出来骗太子殿下，谁知道中间经了多少回手？！贱人啊~”
“你说谁呢你？！”
“啪！”
陈钰话音刚落，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便看见面前的小媳妇脸上的肉被人扇的抖了两抖，她惊诧地转过身，秦笙抱着胳膊一脸慵懒的瞧着她，“愣着干什么？！走了，好饿。”
“你敢走？！你竟然敢打人？！”被打的小媳妇脸瞬间肿了，可见力道之大。
“你爹娘没告诉过你背后别说人坏话么？看来是真没规矩啊。既如此，我打你怎么了？！你污蔑人还有理了？！要不咱们去太子府前扯扯礼？”
秦笙坏笑地瞧着她，眼底冰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羡慕就羡慕了，嫉妒就嫉妒了，有本事也去勾搭太子。既没有那个本事，就别嚼舌根，挺下贱的。”
“不服啊，可以找人去我家找麻烦。只是我怕你没有那个胆量。阿钰，咱们走。”秦笙昂这头走过那小媳妇身旁，那受气的小媳妇瞧着秦笙，心里头害怕对方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她找了秦笙麻烦，若太子殿下生了气……
等到秦笙和陈钰走远了，她也没敢再发一言。
“真是没出息啊，三两句就给吓怕了。”陈钰和秦笙拐进自家院子，身后老没人跟进来，于是鄙视道。
秦笙给陈钰倒了热茶，屋子里生了炭火，暖和了一点之后，才看着陈钰说，“你还笑话她呢，堂堂陈家大小姐，怎么吃了别人的欺负啊？若我不去，你是不是就跟她争几句话的威风了？！”
陈钰听了，表情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在家里我可是什么也不怕，他们怎么欺负我，我就怎么折腾回去。现在到了外面离了家，虽然家里不想回去，我总觉得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坏人，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虽然有功夫，可心里还是没有底气。”
陈钰苦恼道，瞧着秦笙递过来的茶水沉思。秦笙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塞了个暖炉给她暖手，慢慢道：“你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了，才开始自己看人生吧？习惯了就好了。你那些刀啊剑啊，还有各种暗器没啥用。功夫这么高了不用，暗器也不管用啊。万一伤人了就不好了。”
秦笙说着，掰了一块包子吃了，“嗯，好吃，今天的包子比昨日的香，看来老板今日没拿昨日剩下的包子忽悠人。”
“阿笙，你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怕么？不是说你的阿娘很早就去了么？”陈钰道。
秦笙撕包子的手停了停，半晌拿起剩下的半个包子一口吃了，端着慢慢凉下去的茶水很快喝了，秦笙扭头道：“我阿娘去了以后，我自己过了五年，后来经历了些人生的变故，细细算来，我阿娘已经死了十年。十年，什么事过不去啊，再说了，人生本来艰难，你不出来打拼，心境被困在家中那一小片地方，自然察觉不到这有多艰难。”
“就算这么艰难，还要活着么？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陈钰若有所思道。
秦笙看着她笑了，“你还总让我叫你做姐姐，你这个小孩子的样子，叫都叫不出口。为什么不活着啊，生命是上天的恩赐，活着的每一天都幸福。黑暗只是一瞬间，灾难挺过去了，全都是福气啊。就算黑暗还没逝去，可是你瞧，活着，就算睡个懒觉也是美丽的。”
“感受在当下，活着，也在当下，做你当下最想做的事，有取有舍，有失有得。”
“太复杂了。”陈钰有些不解道。
“那就说一个你可以了解的，今日太子殿下去佛窟拜佛，咱们去创造一个偶遇。”秦笙道，“这样就理解了吧。”
“前几日你说什么也不去太子府，还到处躲着太子李闲，现在怎么又要偶遇了？”
“任重道远啊，阿钰，吃完走吧。”秦笙有些无语望天，心想着这丫头还说找夫君，现在连吊着对方胃口的事都不理解，找了夫君，以后的日子可是要费心经营啊。
不过陈钰有福气，日后找个好夫君，就没这些糟心事。要知道，这些烦心事都是找到了不爱自己的夫君，是受苦的人想出来的法子。
脑袋里转了一圈想法，秦笙暗笑自己杞人忧天，怎么老是以自己的经历看人生，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倒霉的。
二人收拾了一下套了马车去佛窟，佛窟在云山上，离着梁国国城二十里路程，因为下了雪，架着马车要行半日。
秦笙和陈钰行了半日到了云山脚下，陈钰瞧着高耸入云的大山，懒懒道：“这有什么好啊，还要费力气来拜，有这时间不如回家睡觉。”
“这里是云山，梁国最有名的山，几十座大山连成一片，你说没有意思，那是你没进过佛窟。这一片的山叫云山，因为高入云海。这几十座大山被挖空了，里面雕刻了大佛，寓意护佑梁国一方平安。所以云山又被人叫做佛窟。”
“咱们看第一座山，是个笑脸佛，李闲应该在拜立佛，就最后那个山头。还有时间见他，我就带你好好看看梁国风光吧。”秦笙说完，便将马套好，拉着陈钰进了山里。
云山有守山人把守，今日又有太子殿下来，早就差人封了山。见到秦笙和陈钰两个小丫头进来，脸色微变，想要拦阻时，瞧着秦笙楚楚动人的模样，不忍心喊她们走，于是叮嘱二人见到太子殿下一定躲着。
秦笙和陈钰二人应下，进了第一座山洞中。山洞里点着数不清的蜡烛，香烟缭绕，好闻的紧。陈钰抱着胳膊瞧着，嘟囔道：“就这样了吧……骗人……”
话音还没落下，陈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大佛，笑脸佛的一只手都比她人要大，尤其佛脸虽笑着却也很威严，整个大佛靠着山壁坐着，衣衫花纹飘逸，脑后祥云朵朵，一瞬间便消磨光了陈钰的气势。
“真大啊，这是多厉害的人才弄成的啊！以前我觉得梁国人只懂风月，武艺差，气概比不过姜国，今日瞧了是我狭隘了。阿笙，这也太厉害了吧。”陈钰惊叹道。
“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以前梁国四面环水，不常和其他国家交际，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机会宣扬了。而且，这里是不许外族人进的。”秦笙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阿笙，梁国真的很厉害。我要拜一拜。”陈钰说完，虔诚地跪在地上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十分虔诚。
秦笙瞧着她笑了笑，一下下地帮陈钰敲木鱼，虽然不知陈钰所求如何，但秦笙仍旧希望自己的朋友能过得十全十美一些。
“阿笙，你怎么不拜啊？！这样厉害的佛会保佑我们的。”陈钰瞧着一脸淡然的秦笙疑惑问道。
“我就不拜了，我敬畏佛，但是，我不信这个。”秦笙道，心里思量着，大佛虽值得敬畏，背后的劳动汗水和皇室权利压迫总让人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意思？”陈钰不懂，哪有自己国的东西，自己却不信的。
“大佛威严又很温柔，因为巨大，让人觉得铸造大佛的人很厉害，大佛也很好看。我心里敬畏着他们，但是不相信他们能给陌生人带来福报。”秦笙笑了笑，“是苦命的人和苦命的佛了。”
“还有人跟你一样都这么想么？真是有些复杂的想法了。”陈钰叹道，这个问题秦笙答不出来，苦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这么想，好巧。”一阵脚步声进了山洞，秦笙回头，怔住，却是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