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拿着两个肉饼就往七殿下林然府中方向走去,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走马观花地瞧了瞧路边上的各种物事,心中畅然。
因为心情好,脚程也加快,不多时就到了林然府上。她想到林然闲下来的时候喜欢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如果他在府中,必定无暇顾及旁人。秦笙若是蹑手蹑脚过去,没准能吓他一吓。若林然不在府中,秦笙也不惊动别人。
这么一想,秦笙纵身越过高墙,绕过拱桥回廊,轻手轻脚地朝着林然的住处走去。
“王爷怎么有这闲工夫来找林然下棋?周国死士的事情料理清了?”是林然的声音,秦笙停下脚步,瞧着面前的拱门没有迈过去,靠在门边往声音来去的方向看。
只见拱门外就是小花园,花园中赫然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步渊。
只见他二人坐在棋盘前,一番闲心雅致地在下棋。秦笙心跳加速,见他二人你一子我一子地下着,并没有察觉到她来,长舒了一口气。
低头看见手里拿着给林然的肉饼,秦笙有些生气,她出了王府受人追杀,步渊却心情甚好地来找林然下棋,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一边生气地歪了歪嘴,一边将肉饼往自己嘴里送,肉饼包的久了沾了水汽不似原来的酥脆,变得又软又糯,秦笙吃着也无多少声音,而且下棋的两个人似乎注意力被其他事情给吸引住,就连丫鬟男仆走动也俱不搭理。
“王爷怎么不说话?这棋局很难解么?”
秦笙听着二人说话,却是林然再开口,步渊似乎并没接话。
想到他二人大冷天的在外头下棋也定下不长久,所以秦笙等一等也无防。谁知他们一下就是半个时辰,秦笙的肉饼吃完了,等的手指都冻僵了,瞥了一眼那二人已经不在棋盘前,脸色大喜,心道这下步渊可走了吧。
然而秦笙还没高兴片刻,便听到花园里一个丫鬟道:“小王爷兴致高,今天竟在府中留饭了,也不知道小王爷喜欢吃什么,陈国殿下叫咱们挑着大菜上呢。”
那丫鬟话音落下,不多时便传来肉香,秦笙脸色微变,步渊竟然留饭,是今日赶走了自己高兴所以来林然这里消遣消遣么。
秦笙心头生气,可也没什么办法,云林是周国死士的事情她现在没证据,跟步渊说了也没用,只能先找林然商量商量,让对方在云林身边安插些人手,希望可以早日揪出后面的人物。
于是秦笙忍了又忍,谁知步渊竟和林然吃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完,天寒地冻的,在外头待两个多时辰,秦笙又冷,又气,咬了咬牙便走了。
不单秦笙为难,林然也是为难的很,他早上刚用过早饭想着去看看秦笙,谁知道步渊却上了门,问他什么步渊也不说,只说今日心情不错要拉自己下棋,可下棋就下棋,谁知道步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下十盘倒有九盘输。
林然初时觉得下棋有趣,后来见步渊心情欠佳,赢了也不痛快,便想着去书房转转。谁知步渊也跟了来,丝毫听不出自己话里赶客的意思。
林然只好和步渊又看了一会儿书,到了午间传膳时,步渊仍旧镇静地待着,林然想对方心中定然有事,于是随口说了一句,“王爷留下用饭吧,这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近来又研发了许多新鲜菜式,王爷赏光尝尝?王爷要是不用饭,那林然送你回府?”
本来林然说的是客套话,意思就是你没事赶紧走,要不就别耽误我去你府上看秦笙,谁知道步渊合上书抬起头微笑道:“好啊。”
于是就在林然吃惊的眼神下,步渊极为拿自己不当外人地坐在饭桌前,让厨子一道一道地上着菜,他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每一道菜都尝了,向林然解释了菜的来源意味,说什么林然来到姜国他还没怎么招呼,今日就好好招呼一下。
林然错愕地看着步渊,反问道:“这里虽然不是我的府邸,可也是姜国皇帝拨给我住的。你来这里是蓬荜生辉,可在我的地盘说自己要招呼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你要是给秦笙欺负了便直说,我也不是不通透的人,陪你消遣便是。可你无故拖延时间,前言不搭后语,倒叫人好生奇怪了。”
林然心中也欢喜秦笙,每每见了步渊想起对方和秦笙朝夕相处有些醋意,于是对步渊平日里极为冷淡,这些步渊都知道,总一笑置之,两人心照不宣,无大事也不怎么相见。
今日步渊来此,那一定是出了大事,偏偏林然怎么问,步渊都不说。
等用完了饭,盘子碟子都撤走了,林然也不主动说话,等着步渊,就想看看对方如何动作,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气氛逐渐尴尬,日头都快偏西了,步渊还是一脸淡然地坐在饭桌前。
林然实在等不及,问道:“小王爷,我好歹也是陈国七皇子,你在我这赖着,话也不说,事也不做,可没这般消遣人的。你要是再如此,就请吧!”
步渊转头看着林然,只见林然眉头微微蹙着,想必对方忍了半天肯定怒火中烧,想到秦笙任性离开王府,心中担忧对方安全,整个姜国秦笙只认识陈国七殿下林然,猜测秦笙必定先找对方,所以便想在这等着。
谁知道他生生等了大半日也不见秦笙身影,他又是尴尬又有些欣喜,当下觉得秦笙并未和林然深交,却不知秦笙来过被他气走了。
“七殿下莫生气,今日步渊确实唐突了,等日后有机会,步渊一定来向你赔罪。”步渊说完,起身便往外走。秦笙既然没有找林然,那可能现在已经回了王府,秦笙离府的事情不便让更多的人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日后?”林然眉毛一挑,伸手拦住对方去路道:“不用日后,就今日得了,正好我晚饭未用,听说王府厨子新来的,厨艺好,王爷别小气,也让林然尝尝。”
“今日时间不佳,改日吧。”步渊脸色微变仍旧一副淡然,躲了林然的拦挡,便往外走。
林然叹了口气问道:“她又跑出来了?”能让步渊如此无礼失神的,恐怕只有秦笙了。
果然步渊脚下一停,回头道:“她找过你?我来晚了?”
这一句便承认了担心秦笙,以及秦笙离府出走的事,林然心底咒骂了一声,气道:“她从未来过,你在此耽搁这么久,她就算来了看到你,在气头上也得躲了我。有事情不早说,怪不得她要逃,我可让你连累大了。这天寒地冻的,她自己一个人,叫你断了来找我的后路,也不知道在外头吃饭了没有,受冻了没有。”
林然越说越担心,看向步渊的眼神自是越来越不顺眼。步渊怔住,他倒是没想到这点,自己在这一天,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许多,还道是秦笙有气见了他在会当面朝他撒气,如若不是,那林然也很有可能藏着秦笙,只要他等,总能看到秦笙踪影,谁知道就扑了个空,当下也担心起秦笙来。
“本来阿笙可以来找我,衣食住行都不愁不用她辛苦,谁知道你在这堵了一天,依着阿笙的性子,她可是见也不想见你,恐怕今日你走了,她明日后日也会赌气不来了。”林然怨怪道,心里想着秦笙倔强的眼神,好生心疼。
步渊怔住,她果然气性那般大么?
“自然是气性大了。”秦笙一边在客栈等着小儿安排住宿一边自言自语道,想到自己突然离府,诸多事情都不顺利,心中有一些要回府的念头,可想起步渊和云林卿卿我我的模样就心中来气,衡量着自己生气大过这些困苦,那是宁死也不回去受辱的。
今日是第一天,就看云林和五公主步晴接下来如何派人过来。她独身一人,又自由又方便,只好见招拆招。
“不好意思,客官长得秀美,是女子还是男子呢?”小二去而复返,仔细瞧着秦笙半晌才问道。
秦笙脸色微变皱着眉头奇怪道:“怎么?住客栈还分男女?难不成你这客栈是黑店,须得两人一间男女同住?!”
“不是的,客官,是我们老板娘,她吩咐过了,本客栈只收男子不收女子,尤其不收好看的女子。”小二陪着笑道,说完看到客栈有进门的女子快步过去将人家请了出去。
秦笙啧啧称奇,这客栈老板娘可真是有趣,不收女子,尤其不收好看的女子,那意思便是收男子,更加收好看的男子了?!
“从小长得美没有办法,小二哥你瞧仔细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秦笙一边说道,一边用力抓紧小二手腕,她用了几分力,小二被她捏的脸色通红不好挣脱,忙道:“客官是男子这事定了定了,我马上给客官安排住宿,客官便放手吧。”
秦笙嘻嘻一笑放了手,那小二逃也似的离开了柜面,秦笙趴在柜面上看酒坛上贴的红字,听的身后脚步快速奔来,脸色骤变,转头看去,却只见一个脸大如盆,肤色黝黑的女子穿着红衫子从厨房走来转进了柜台。
她瞧见秦笙,眼皮也不抬,只当秦笙是个透明人一般,秦笙端详了她半晌,那女子察觉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秦笙的眼神却是浓浓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