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什么看,还不快躲开!”云旗吼了李飞语一句,瞧着李飞语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模样,心头一软,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肢,身上用了力从那麻子脸丑男脚下躲开。
“哟,小贱人还有相好。今天大爷心情好,你们给大爷跪下磕个头,咱们就算两清了!要是不然,可是一顿好打!”麻子脸丑男大声叫骂着,云旗却不回一句。
李飞语看着云旗冷漠至极的眼神,转头看向那麻子脸,道:“不想死你就赶紧滚。”说了这一句,李飞语累极了。
腰间的力又大了些,勒的李飞语一阵痛,她缓缓抬头看着云旗,对方冷若冰霜地看着她,道:“你有力气提醒他,怎么没力气问一句我?!”
李飞语楞住,看着云旗认真的表情,那种表情不似生气,也不是要杀了她的那种愤怒。她从未在别人眼中看到过这种表情,因为从未有人跟她产生过分的情感,她不懂。
“小贱人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把你头发剪光,把你四肢折断?!”麻子脸丑男暴怒道,从未有人这般看不起他,居然要他滚?!
他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小鬼!
云旗将李飞语放在墙角,让她靠坐在墙边,低头看到李飞语宽大的衣衫下露出里衣,寒风不断从缝隙中往她脖子里刮,云旗眸子暗了暗,将披风解下,盖在李飞语身上。
他转过身来,手上已经拔出了剑,冬日里的剑带着寒芒和无尽杀气,直吓得周围的人脸色大变。
“你再说一句,你要剪谁的头发,断谁的四肢?!”云旗冷道,说完抬头斜睨着那人,长剑一指,众人还没看到他如何动作,麻子脸丑男就呜哇一声乱叫,众人视线投过去,只见麻子脸丑男的头发沿着头皮瞬间被削落,若是云旗的手再偏一寸,这麻子脸丑男的头可就给削下了半块儿!
李飞语费力呼吸,看着云旗的背影,心中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心安。
又是一阵呜哇乱叫,李飞语没看清,只听到四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云旗沉着脸走到她身旁,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外走,李飞语费力地抬起头,看到麻子脸丑男手脚全部换了方向诡异地紧贴在地,一脸死相地吐着红血。
当真骇人,李飞语心中一冷,好不容易跑到这里,却还是被云旗追了回来。但若是云旗不追她,恐怕现在她已经给这麻子脸丑男好一顿羞辱,怕是下场也如对方一般惨烈。
“你为什么非要跑回来?若是你逃走了,跑到别的地方,或许我就找不到你了,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云旗道,声音却闷闷的。
李飞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也知道自己回不去梁国,认命一般地垂下头,低声道:“阿笙是我很重要的人,她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哪里也不去,我得帮她。”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怎么蛊惑了你这么个傻子?!”云旗道,声音里却是无奈。
李飞语怔住,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想到阿笙,她嘴角微微上扬,“我小时候过的不好,受人欺负,所以向来都忍着,随波逐流。后来认识了阿笙,她知道我想过好点的日子,想享受一些从没享受过的平静的日子,她答应了我,于是一直保护我。她是第一个保护我的人,她还是个女子呢,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世界单调无趣,没有什么信念的话,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以前,我的信念是像个人一样活一场。但是光凭我一个人,一味隐忍是不成的。我不会功夫,家世于我是拖累,整日浑浑噩噩,替人嫁了太子,被人害了孩子。我的生活满是黑暗,即便我有信念,可我没办法。阿笙是一束光,她明明是个平凡人,明明怕痛,怕冷,明明比任何人都怕失去,可她就是有一股力量,永远不服输。我这辈子,有阿笙不畏生死地护佑过,其余的困难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所以,我其实什么也不怕。”
李飞语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一点也不怕,从小到大怕的那些东西,不被当人欺凌的那些日子,我不怕了。”
云旗胸腔有些发堵,抓了李飞语这些日子,他曾经打听过李飞语的身世,听说她是梁国大家族李家的女儿,是李大人强迫丫鬟生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扔在后院同奴仆生活在一起,自然也被当做奴仆一般对待,甚至还不如奴仆。
明明是小姐的身份,却被父亲扔在后院,母亲还死了,这种小姐,恐怕连奴仆们都瞧不上。下人们受了主子的气没处发,李飞语又是主子的种,撒在她身上很说的过去,再说了,李飞语是个小孩子是个弱者,怎么欺负她都不用担忧。
从小到大被人咒骂,被人否定,亲爹不喜,没了母亲,从小无依无靠,明明是自己家却有寄人篱下的痛苦。后来李家嫡女李飞鸿死了,当时太子李闲境况尴尬,李家不能再将贵女嫁给太子,想到了她也是家中女儿,于是被安排替嫁。
听说她不哭也不闹,嫁太子时甚至有些欢喜,可是脱离了一个贼窝,进了却是另一个贼窝,只是欺负她的人变了而已。
后来梁国宫变,太子李闲被乱党所杀,她在血洗后的宫城里被拥为太后,替人养着孩子,那时,她不到二十岁。
“既然不怕,为什么还哭?是因为我抓你回来了么?”云旗问着,心里却忍不住心疼起李飞语来,他难道是对李飞语……不会的,李飞语嫁过人,生过子,她这种人,怎么配的上他?
缓缓摇了摇头,云旗道:“你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和使命,你既然选择了守护你自己看重的东西,我自也有我看重的东西,所以,你想哭的话便哭个够,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说着,停下了脚步,等着李飞语的回答,然而很久,背上扛着的人没有回音,云旗一点点地将李飞语移下去,将对方抱在自己胸前的时候,发现李飞语微微歪着头,却是累极睡着了。
他怔住,盯住李飞语瘦削又清婉的脸,心跳慢了一拍。
风呼啸地刮着,天地一片萧瑟寒冷,云旗没了披风浑身冰凉,他双手握着的李飞语细弱的胳膊却温暖如春,他觉得手心极不自然的烫,手一松,李飞语就那样跌入怀中,他的双手落在虚空,胸腔给人重重撞了下,身子往后退了退,瞳孔骤然缩小。
心脏咚咚作响,他低头看向眉头紧锁的李飞语,突然之间有些害怕。从小到大,从没体会过害怕情绪的他,突然就有些怯了。
一时间,风雪大作,模糊了他和李飞语的眼睛,这漫长的路,他们两个人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呢?
“公主殿下没有骗云林吧?云林欢喜极了。”云林喜极而泣重新跪倒在五公主步晴脚下,那神色仿佛步晴是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五公主步晴很是受用,她拍了拍云林的肩头,扶了对方的手让对方起身道:“哎呀,你怎么这样多礼,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你医术这么好,长得又讨人喜欢,陪在六弟身边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开心还来不及呢。快起来快起来。”
步晴这些日子在自己府上受气,又让秦笙给了气受,现在看见这么听话又十分巴结自己的云林,自然是乐开了花。这般待遇倒像以前自己未出阁一般受人待见,不由地心情又好了几分。
“听说四哥也来赏你东西,他都赏你什么,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你跟本宫说说,本宫以后也找一些赏赐给你。”步晴嘴上这么说,其实是想知道云林对于四皇子步淮是什么态度,而步淮有没有对云林吩咐过什么。
云林倒是坦诚,先说自己收了哪些东西,又说四皇子步淮至今尚未有吩咐,步晴放了心,知道四哥步淮是有主意的,他不开口自然是有别的想法。那么她就先和云林闹腾着,让秦笙看看她们的手段。
“公主殿下,云林没有什么可以孝敬您的,这里有一个方子,想着公主可能会喜欢,冒昧献上。”云林看着步晴上扬的嘴角,心中却暗笑,这种公主也是傻子,只能同最低级的坏人为伍,她可不是一般的坏人,步晴碰上了她,那可真是倒了大霉。
“什么方子?本宫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步晴瞧着云林呈给她的一张纸,接过来瞧了瞧,上面写着好多药材名字,拼凑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药。
“公主殿下别怪云林,听说卫家的人欺凌公主,卫家驸马也对公主多有不尊,房中安置许多小妾,公主应当烦忧吧?这东西,可以让公主安心许多。”云林说着,一脸尊敬的模样。
步晴果然不喜,她向来不向外人示弱,卫家的事总是藏着,被云林这么一挑明,她又没有面子,又勾起伤心事,自然不高兴。
“如果是什么落胎药的话,大可不必,这种东西被查出来,对本宫可没什么好处。”步晴道,折了那纸便要当场撕碎。
“公主千万别,这不是落胎药,这是给驸马用的,驸马如果用了它,就算房中有多少小妾,都没什么让公主烦忧的。”云林忙道。
“你这是让本宫去毁驸马?你可真是胆子大。”步晴道,撕纸的动作却停了。
“公主不用了,驸马自然就无事,这药只是权宜之计,谁叫现在驸马房中的小妾多呢?”云林笑道。
步晴长久注视着云林,想到驸马卫平平日里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想到他和小妾的温存,脸色一变,冷笑道:“你,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