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渊皇子……”秦笙怔住,胸腔里一片大痛,她哑着嗓子闭了闭眼睛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错过了。小姐常说,若她可以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无论你有如何心愿,她都不惜一切代价帮你达成的。小姐已走,破败凌乱,步渊皇子,您便原谅了她吧。”
步渊没看她,他右手缓缓握了握,半晌道:“你歇着吧。”
他起身走了两步,停住,偏过头来瞧她,秦笙耷拉着脑袋趴在床上,后背处的血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这样都不喊痛,这对主仆,很是可以。
“轻舟!轻舟,你没事了吧?”瞧着步渊离开轻舟屋子,灵辰提着个食盒进来看她,瞧见轻舟后背的一片红血,眼睛瞪的滚圆,他指着对方后背结结巴巴道:“不疼么?上年我拿雪球丢到你脚,你还是疼的杀猪一般叫,怎么如今……你是铁打的身子啊?!”
“快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去!”
“别喊了,灵辰,我又死不了,你喊的我脑袋疼。”秦笙皱着眉头,腾出双手捂着耳朵埋怨道。
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变了,只有灵辰,一如当年。
仔细想想,除了这些惊天的巨变,日子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可是我怕你死啊!轻舟,你怎么被害成这副德行了?”灵辰放下食盒坐在床边看着轻舟后背的血,对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惊。
“楚丞相丧女悲痛顶撞梁国皇帝便罢了,还对太子李闲动手,真是害惨你们了。你好不容易活着,又被鬼庄盯上了,你到底有啥本事让他们盯上啊?听说人家都是找的根骨奇佳的,你这小胳膊小腿还娇气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上你的。”
灵辰心疼道,秦笙听了却被气笑了,她侧过脸来问道:“灵辰,你到底是心疼我还是骂我啊?话锋转的那么快。”
“我……我自然是心疼你了。”灵辰说着,脸上红了两片。
秦笙来了兴致,“你一直跟着步渊皇子,到底是侍卫还是太监啊?!我们梁国国城里跟着皇子住在宫城的都是太监,我老早就想问了,怕你揍我,现在这般模样,你肯定不敢,你说说吧,你是侍卫还是太监啊?!”
“你……也太气人了。我跟殿下这般好,他怎么会……得了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比你家小姐还气人。”灵辰恼了,扭过头不去看她。
秦笙勉强打起了精神,满足地笑了笑,从复活到现在,才刚刚感觉到了一点点真实啊。
“我来替姑娘换药。”
有个老嬷嬷端着铜盆拿着药进来,灵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外头守着的丫鬟怎么不进来要你来?”
“外头的丫鬟得了风寒怕过给姑娘病气,就叫我来了。”老嬷嬷低头道。
灵辰心中窝着火,这王府里的丫鬟太过分了,来个姑娘就当成敌人,一个个的找各种偷懒的借口。
他上下打量着老嬷嬷一眼,心里头火气大,道:“你不会也得了风寒了吧?”
“自然没有,大人放心。”
老嬷嬷谨慎回答,秦笙推了灵辰一把道:“吃错药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王府里其他丫鬟讨厌我和步渊皇子走的近不来服侍很正常。别向无辜的人撒气。”
灵辰嘟囔道:“那也是太大胆了。”
“谁叫你家小王爷这般受欢迎,得了别气了,快出去,一会儿换好了,就赶紧让我尝尝你带来的点心,饿坏我了。”
“好好好,你好好待着,老嬷嬷下手轻点,若是弄疼了这位姑娘,你可有的罪受。”灵辰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声走到外间候着。
老嬷嬷放下铜盆,掀开秦笙的衣衫,瞧见那一大滩淤血,愣了愣,道:“姑娘伤的极重,想必小王爷很心疼了。”
秦笙咬着牙忍着痛,听到她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起灵辰就在外间候着,这老嬷嬷就算比灵辰厉害那也是伤害她,也做不了什么伤害步渊的事,于是道:“王爷体恤下人,我等应心怀感激。”
老嬷嬷似是冷哼了一声,她拧干手巾擦着秦笙后背的血,片刻后,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又细细地将伤口包好,替秦笙换了干净衣衫,才道:“姑娘是有福气的人,小王爷对姑娘这般上心,日后在王府,姑娘只会扶摇直上了。”
“你说的哪里的话?你到底是谁?”秦笙警惕地看着那老嬷嬷,那人脸上一笑,眼底一片阴寒,她手里拿着秦笙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衫,用力捏着那血在手心里,秦笙心脏一点点变冷,“鬼庄?”
“轻舟,你换好了没有?都大半天了,你们在里头说什么呢?”
灵辰在外间喊,老嬷嬷冷漠地瞥向外间,一身杀气。秦笙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然而后背处的药粉里仿佛被下了迷药,浑身一阵酥软,她爬不起来,声音也细若游丝。
“灵辰,逃啊……”
“无事无事,姑娘换了药疼的很乏的睡着了。”老嬷嬷喊道,拿着东西出了门。
秦笙侧耳听着,外间一片平和。过了很久,她眼皮子耷拉下去,陷入昏睡之中。
好几日都无事,换药的嬷嬷也没再来。秦笙甚至误以为那不过是个梦,可是那感觉如此真实。
“灵辰,前几日给我换药的嬷嬷哪去了?怎么总不见她?”秦笙试探问道,她要确认这老嬷嬷有没有在王府中露出马脚。
那么光明正大的来,而且那么光明正大的向秦笙亮明自己的身份,她恐怕是嫌自己命太长啊!
“哦,那老嬷嬷家中娶媳妇,她回家给儿子张罗婚事去了,殿下念在她在王府老实本分岁数又大了,赏赐了些银钱,叫她不必再回来了。”
灵辰嚼着蜜饯,喝着茶水,道:“怎么了?那些丫鬟又找你麻烦了?”
“没事,就是问问,我觉得那老嬷嬷挺……面善的。”秦笙笑了笑道。
“吃点蜜饯,嘴里甜,你家小姐就喜欢吃这东西,我吃了几回,果然是怪好吃的,就是有点发胖。”灵辰抓了一大把蜜饯放在秦笙手中道。
他瞧着自己有些微微隆起的肚皮,脸色微微变,可不是有点能发胖,这简直是太发胖了点。
“我……不喜欢吃甜……”秦笙手里攥着蜜饯,想起轻舟在时,两个人一起玩吃蜜饯的小把戏,轻舟傻乎乎抓了一大把,狠狠砸在她脸上。
轻舟……秦笙左手抚摸着右手腕上的红线,心头一阵痛。
“巫月?你怎么来了?殿下不在这,你去别处吧!”
灵辰的声音里有些惊慌,他站起身来挡在秦笙面前。
秦笙尚在回忆轻舟的痛苦之中,猛然间听到灵辰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面前的灵辰被人一下子推开,一个耳光快速地扇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秦笙的脸侧向一边,手中的蜜饯撒了满地,她嘴角给扇出了血,头脑一片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这么打了一巴掌。
后背的痛楚撕裂般的疼,秦笙支撑着身子靠在床侧墙上,抬起头来看着来人,巫月怒气冲冲地挡住阳光,她俏脸寒着,眼底一片妒火。
“好啊,死了一个楚不凡,又来了一个楚轻舟!你可真是你家小姐的好走狗啊!也对,你家小姐本来就是秦楼楚馆的贱货,你跟着她,倒是受了害!你愿勾搭谁就勾搭谁,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勾搭了我的男人!”
“巫月,你跟她置什么气啊?!轻舟有心上人,叫小李青,也是楚家的。楚家没了,她走投无路来了姜国,被人骗到咱们府上当歌姬,这才碰到了王爷。她根本不知道这家的王爷就是步渊殿下啊!”灵辰在一旁急道,看着秦笙嘴角的血,他心里头一片害怕,巫月见血了只会下手更重。
到底该怎么办啊?现在他也不能走了去叫殿下,难道只能等着巫月将秦笙打了半死以后,闹的动静大了以后,才能引了救兵来么?!
“啪!”
又是一巴掌,秦笙死死抓住床前帷幔,后背靠在里侧墙上,她只觉后背一阵灼烧,头昏沉沉地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被李闲射中也不至于这般虚弱,难道是那老嬷嬷下的药让她伤势更重了?!
“我管她是谁?!她勾引步渊,让步渊魂不守舍,她就该死!”巫月咬牙切齿地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结果秦笙性命!
“巫月!”
一阵暴喝传进屋子,巫月僵住片刻,眼里瞬间染了血红,她握刀的手又加了力,毫不犹豫刺向秦笙胸口!
“住手!”
一剑劈来!巫月手中的短刀被剑狠狠挑开!虎口被震的剧痛,巫月转身冷冷瞧着一脸怒火的步渊,笑道:“没了楚不凡,又来护楚轻舟,步渊,你这多情的性子可真是一点也不改啊!”
“你莫不是忘了,若没有我,楚不凡,哦,不对,是那个原身秦笙,永远也回不来。你这般护着轻舟,若是秦笙醒了,她如何想?”
“滚!”
步渊吐出一字,他慢慢提起剑指向巫月,一脸肃杀,眼底却是压抑不住的痛楚。
“滚!”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