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楚小姐！”灵辰看到楚不凡跳了车急忙喊着，他掀开马车帘子，步落尘闭着眼睡着，马车里一股极厚重的迷药味。
“殿下？”灵辰拍了拍步落尘的胳膊，对方一动未动。
灵辰望了望楚不凡的身影越来越远，咬了咬牙，将帘子甩下去，道：“咱们走！”
“那可是殿下的心上人，咱们不去追么？”驾车的马车夫瞧见楚不凡离开的身影迷惑道，灵辰沉吟半晌，还是道：“不追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走！”
马车夫点点头，扬起马鞭，马车“咯咯哒哒”在厚雪上行驶着，步落尘缓缓睁开眼睛，无力感停留在他骨子里，他就那样瞧着楚不凡离他越来越远。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的，明明是她来撩拨他的心思，为什么，她可以抽离的那么彻底，撕心裂肺的痛却要他一人承受。
“楚不凡，”步落尘一呼一吸间费力地说着，马车里一片死寂，半晌，丢出一声重重叹息。
楚不凡一路问着人往国城的方向走着，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梁国国城里。
天刚蒙蒙亮，城门刚打开，楚不凡跟着人群进了城。她离开了将近一月，这一月如同瞎子聋子一般，消息闭塞，得赶紧打听打听国城里李闲的动向才好。
“大叔，听说前两日太子李闲和柳家的小姐出了事，怎么样了，您晓得么？”
挨着城门的地方有个馄饨铺子，老板正摆着桌椅板凳等着开张，听见楚不凡问，瞧见楚不凡穿着富贵，年岁不大，想必是从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他道：“小姑娘还是别打听了，听多了脏耳朵。”
楚不凡一愣，看着馄饨大叔一脸保护小姑娘的严肃模样，陪着笑道：“大叔，我就是好奇柳歌和太子殿下如何了，不是说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是丞相家的小姐么，柳小姐掺和进来，楚家小姐不罢休吧？”
“楚家小姐身子弱出门调养了，正好躲开了这桩破事。柳歌也太不要脸了，装作妓女勾引太子，还污蔑太子殿下利用恶奴玷污她清白，柳家的柳公子出面，逼太子殿下认下了柳歌，丞相跪殿三日，好说歹说，终于把可怜楚家小姐这门亲事退了！”
馄饨大叔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竟是摔起了凳子。
“楚丞相跪殿三日？”楚不凡惊道，想起平日里不苟言笑、深受朝中大臣敬重的爹爹，竟然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眼底渐渐受了灼热，楚不凡担忧问道：“那丞相大人如何了？！”
“丞相大人昨天早上回了府，至于如何了外人怎么晓得，总得生场大病罢，毕竟岁数不小了。”
楚不凡心中一沉，快走两步想要回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身子怔住，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大叔，您刚才说柳家柳公子怎么了？”
“哦，柳公子……”馄饨大叔搓了搓手取暖，说起柳城，眼中神色莫名，“柳公子去长乐街威逼太子，非要太子殿下娶柳小姐。想想也对，怎么也是亲哥哥，再丢人也总得给妹妹找个出路。”
馄饨大叔念叨着，后面的话楚不凡却听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柳城逼李闲娶了柳歌，娶了他亲妹妹。
是他说要帮她的，是他说的，可是他帮着李闲娶了大理寺卿之女，让李闲成为了他的妹夫。
“不凡！不凡！”
柳城欢快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不凡失神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柳家。
柳城找不到楚不凡就快马回了国城找帮手，没想到楚不凡却自己先回来了，他以为楚不凡是贪玩，于是拍了拍楚不凡的额头坏笑道：“我知道你想我，没想到你这么想我，竟然一醒来就跑来了。”
“秦笙，看来你真的喜欢我了。我叫伯父趁此机会去退了婚，你无事一身轻，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柳城侧身在楚不凡耳边小声道，下定决心要作弄她一番。
“好玩么？”
楚不凡笑道，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柳城的身子僵住，他侧身看着楚不凡，她眼睛里有红色和微光。
“秦笙，你怎么了？”
“柳歌怀了李闲的孩子？”楚不凡异常冷静，她后退了一步，缓缓抬头看他，眼神坚定。
柳城害怕她这种表情，从未在楚不凡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抿了抿嘴，着急要解释，“阿笙你听我说，我妹妹若是不嫁李闲，日后会折腾出更多事，我是她哥哥，不想她总做傻事。她嫁给李闲之后，我也必不会叫李闲好过的，柳歌她也不会叫李闲好过的。”
“我想知道柳歌有没有怀李闲的孩子？”楚不凡重复道，眼神执拗。
“没有。”柳城眸子暗了暗，终于道。
“柳歌非嫁给李闲不可么？”
“不是。”
“你当初说要帮我，可是，你的帮忙就是给他另一条臂膀么？他是你妹夫，你是我朋友，你赌我动不了他是不是？你逼迫他娶柳歌为妃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你要楚丞相去退婚，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楚不凡冷冷地说着，只觉头发丝都是凉的。
“我不想你死，阿笙，姜国巫女说了，李闲一死，你的怨念消散，你就绝无可能活着。我不想你死。”
“一厢情愿。”楚不凡吐出四个字，半晌笑了，“是我错了。”
“阿笙！”柳城突然恐慌，他听着楚不凡说出这些，只觉胸口疼的要命，“我……我……”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任何人，秦笙被最爱的人下令捅死，重生两世，怎么还会这么天真？！”楚不凡笑了，只觉喉头一阵腥甜。
“阿笙，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楚不凡道，抬头瞧着柳城关心的眉眼，“我必杀李闲，哪怕你妹妹嫁了他，我也必杀李闲，你一直都知道的。我的生命，我来负责，不用任何人替我抉择。”
她转过身去，好看的眉眼结了冰，嘴角上扬着挤出一抹邪笑，楚不凡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自嘲地摇了摇头。
看守皇城门的太监瞧着楚不凡晃悠悠的过来，脸色骤变，其中一人小跑着跑到楚不凡跟前问道：“楚小姐，您外出调养好了？怎么这时候来皇城了？快些回府吧！”
“我来披香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月月都这个时间来的，你去通报吧！”楚不凡笑着，眼神却冷。
那人狐疑地盯着楚不凡，半晌还是让人通知了林贵妃，瞧着楚不凡气色不好，又差了人架了软轿来送她。
他们都不知道楚不凡抽了什么风，想了想怕是楚不凡为着李闲的事要找贵妃诉诉苦了。
半个时辰之后，披香宫门口，去见谁，自然是大皇子李桢。这个时间，他只会在披香宫。
大皇子李桢似乎是没猜到她会来，见到楚不凡之后，眼神慌了慌，等到楚不凡行完礼之后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楚姑娘调养好了？听说那神医医术高明的很，有机会也让他给珠儿瞧瞧。”
“大皇子殿下什么时候和柳歌合作了？真是叫不凡惊奇。”楚不凡浅笑着，说出的话却带有力量。
大皇子李桢被噎住，他笑了笑道：“我同柳小姐并不很熟，何谈合作？楚小姐怕是想多了。”
“哦？那就是大皇子殿下将‘碎心’胭脂间接给了柳小姐，您利用柳小姐勾结太子让二人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您再让人玷污柳歌，故意放出风声说玷污柳歌的人是赤鬼，好让让柳家和太子李闲互相厮杀，然后您从中得利？”
大皇子李桢脸色一僵，楚不凡的聪明让他吃惊，他还以为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谁知，楚不凡三两句便猜测出了全部。
“楚小姐果然聪慧，难道我这样做不对么？”
“大皇子殿下做的很对，但却不该选柳歌。您明知道我和柳城走的近，怎么还将‘碎心’胭脂透给柳歌？虽说害了太子殿下名声扫地，同我的婚约也作罢，让太子殿下同时失去权力和民心，是个挺好的计谋。可是没将他一刀毙命就是失败。并且，他日事发时，柳城知晓‘碎心’是我给你的，我间接害了柳歌，我们二人反目，大皇子殿下也就省了心不用收拾我。这一箭三雕，太子、楚家、柳家连锅端掉，您重组势力，可真是极好了！”
“楚小姐……”大皇子李桢陪笑着，道：“楚小姐怎么这么想，我们二人合作是为了图大计，怎么会闹到那样的下场？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楚不凡扬了扬眉，她倒背着手围着大皇子李桢缓缓踱步，大皇子李桢瞧着她这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妹妹碧荷。
他吃惊又怀疑，瞧着楚不凡探寻的样子，道：“楚小姐这是怎么了？若是楚小姐生气了，李桢便任由楚小姐处置便是。”
“听说皇兄将碧荷十岁时画的山水图毁了，怎么？是嫌母妃太过宠爱碧荷了么？”
“你在胡说什么？！”
“我和母妃觉得纳兰氏长得好脾气好家世好，所以希望皇兄纳她为皇子妃，所以皇兄生气了？”
“你……”大皇子李桢只觉嘴角发颤，说不出别的话来。
“皇兄，别来无恙，”楚不凡歪头笑道，随即笑容僵在嘴角，“只是皇兄似乎变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