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别瞎说，你就是被困的太久了，咱们出去转转，外头过新年热闹，比这里要自由多了。”柳城道，拿了披风给楚不凡穿着，满眼都是心疼。
“又骗我出去，难不成又要我跳悬崖？又要摔死我，说是马车干的？！我可提醒你，那时候我母亲划破了你的脸，若是这次出了错，可就是真要命了。”楚不凡提起精神耍了耍嘴皮子，却发现情绪就是饱满不起来，还是累，不同以往的累。
她有些失望，手指摩挲着，脑子里一阵阵的想法冒出来，根本不听使唤。
“这多没意思，怎么不得换个法子，你放心，保管你满意。悬崖摔不死又疼又累，一会儿我给你想个新花样，又刺激又迅即。”柳城脸色稍有些变化，听了楚不凡的玩笑话，眼神随即变得精彩，配着那双多情的狐狸眼，给人一种很是深情的骗局感受。
“小姐别瞎说了，这些话让旁人听了多没规矩。”小李青无奈提醒道，每次楚不凡跟柳城在一块，总是那么的毒舌，连自己都坑的那种。
楚不凡任凭柳城替自己系着披风，听了小李青的埋怨，半晌笑了笑道：“你瞧我，多没劲，总想着这些没用的，走，咱们去红楼转一转快活快活。”
小李青无奈到极点转过头去瞧着外面景色，柳城脸色一变，“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红楼了，咱们就去街上走一走，红楼人太多，若是大皇子设了埋伏，我们可不容易逃开。”
楚不凡点头，“也对，”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袖口一阵别扭，抖了两抖，从袖口里甩出一个精致的玉坠子出来。
“我说怎么不舒服，原来一直带着这个。”楚不凡弯腰去捡，柳城却快她一步将地上的玉坠子捡起来，他将质地温润的玉坠子在手心握了握，赞道：“很好的玉坠子，不凡，你挺有眼光的么。”
楚不凡呵呵一笑，接过玉坠子，心头却凉了半截。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在红楼后院见面时，柳城亲手给楚不凡的信物，若是楚不凡有什么事，可凭着这信物调配来柳城的人帮忙，如今，他不记得了？
额头给人重重拍了一掌，楚不凡身子往后仰倒两步，脑袋里的东西晃荡的脑仁儿疼，她疼的要破口大骂，睁眼看到柳城欠揍的妖精脸，忽然明了，怨怪道：“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柳城，你太自恋了。”
“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不打你恐怕你站着都睡着，快走吧，不然等人来了，你便走不了了。”柳城道。
楚不凡哭笑不得地瞧着他，半晌摇摇头和柳城偷偷跑出丞相府，小李青却走不开，他得顾忌着轻舟和楚丞相、楚夫人是否会突然来访，只好派了其他暗卫保护二人，自己留下解决意料之外的事情。
出了丞相府之后，楚不凡果然觉得好受了些，胸腔里装着新鲜的空气，楚不凡觉得自己又是鲜活的了。
柳城马车上摆了好些吃食，楚不凡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只觉腹中‘咕咕’作响，捡了一只翡翠蒸饺吃，咀嚼两下，只觉唇齿留香，美味的很。
“饿死鬼投胎么？放心，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若是你爱吃，我天天给你送，不管咱们装病多久，都饿不着你。”柳城瞧着楚不凡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眯眯道。
楚不凡脸色微微一变，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头瞧着柳城，对面的柳城抱着胳膊躺在马车上，此时正眼眸带笑地盯着楚不凡。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好吃，但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柳城，你有没有不舒服？”楚不凡道，瞧着柳城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总觉得今日的柳城不太对劲，至于哪里对劲，她暂时也没弄明白。
低头瞧着桌子上的菜肴，楚不凡放下手中的银筷子，筷子头不经意地点了点茶水，一片油光和水光，无暗黑色，难道是她想多了？
难道这是垂死之人的多余试探？
柳城虽和大皇子李桢联手对付过她，那是因为柳城以为李闲杀了碧荷，现在纳兰珠是杀害碧荷的凶手，纳兰珠已死，对碧荷存过杀人心思并在秦笙身上付诸实践的大皇子才是柳城的敌人。
“我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闷的慌，这不是带你出来玩了么？”柳城依旧笑道。
楚不凡心里怀疑，纠结，半晌还是当着柳城的面去掀帘子。
右手手腕被握住，楚不凡侧过身，柳城隔着她不过一寸，气息喷洒在楚不凡脸上，他身上有一股酒味，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胭脂味……楚不凡眼神一点点变得冷漠，“放开我。”她道。
“还没到地方呢，不凡你着什么急？”柳城笑着，眼底却没了温度。
“你不是柳城。”楚不凡甩开对方的手冷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背靠着马车笑着，“我还能是谁？你和柳城待在一起这么久，若想骗过你，你猜我能是谁？”
“柳歌！”楚不凡冷道，视线扫过桌子上的食物，柳歌呵呵一笑，明白了楚不凡心中所想，她用筷子夹了块鸡丝饼，咬了一口，道：“你放心，没毒，为你送行，我才不会耍花样。”
“你受大皇子之托杀我！你和大皇子早就暗中有了首尾！”
“聪明。”柳歌反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将筷子摔在楚不凡面前，她嘴角的肌肉微微抖动，脸上笑意全无，“我生平最讨厌输，我想要什么，会付出任何代价去抢去夺。李闲是我的，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李桢不过是个跳板，他自作聪明以为我会替他做事杀你，太想当然了，我柳歌是替自己杀你。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身边抢走李闲，包括你。”
“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你身边抢走李闲？你好大的口气，柳歌，你莫不是忘了秦笙！”楚不凡冷笑道，“你接近李闲的所有理由都是因为模仿秦笙，你当我不知道？谁也不能从你身边抢走李闲，是因为李闲根本就不在你身边。”
柳歌傲气地笑着，轻蔑地盯在楚不凡脸上，“秦笙？呵呵，秦笙？！”
她重复着秦笙的名字，语气是说不出的鄙夷，“秦笙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的手里！”
“你以为秦笙是怎么死的？！被周游杀死的？！的确，她就是被周游杀死的！可是，是我告诉周游碧荷公主和我哥联姻对太子李闲的影响，是我告诉周游，李闲若再留娼妓之女秦笙在身边会是什么下场，是我让周游找到秦笙必死的理由。”
柳歌笑道，“你现在才跟我讲秦笙！真是可笑。”
楚不凡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头皮慢慢发麻。
“是你……”她道，“是你强行将碧荷公主同秦笙联系在一起，是你杀了秦笙，周游只是杀人的剑，你才是幕后推手！我竟没想到会是你！”
兜兜转转，楚不凡煞费苦心做了那么些复仇事，却一拳拳打在棉花上，毫无用处。
她没想到杀死秦笙的会是柳歌，会是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根本没见过秦笙，为何要这样对她？！把她赶走不好么？”楚不凡如坠冰窟，她一字一顿道，说的艰难。
“那又如何，谁叫她自不量力勾引李闲，她该死。”柳歌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瞧见楚不凡如今模样又笑道，“你还问秦笙，现在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秦笙是娼妓之女，你让周游当街捅死她，骗她是李闲所为，让她死前经历不可承受的痛楚，果然是博学多才的柳歌小姐。”
楚不凡眼圈渐渐发了红，“秦笙那么死了，那我呢？当今的丞相之女，楚不凡，你又如何对付？！”
柳歌冷哼一声，俏脸阴寒，她坐起身来，掀起马车帘子，指着外头一条幽黑暗巷，冷笑道：“自然是为千金贵女楚小姐准备了更好的，梁国权倾朝野的丞相之女，天生的贵女，从来没来过这等地方吧？这里聚集了梁国最下流的痞子赌徒，他们之间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小姐，不如楚小姐发发善心让他们去见识见识？”
“我向你保证，这里的人都会很喜欢你，都会好好的爱护你，把你当作贵女对待，排着队把你当作贵女对待！”
柳歌咬牙切齿地说着，脑海里闪过大皇子李桢一次次掐着她脖子欺凌侮辱的画面，心头涌动无数恨意。
她被大皇子李桢毁了，这不要紧，要紧的事她有没有达成心愿，楚不凡不是傲气的很么？她就让楚不凡尝尝在她面前嚣张的下场！
“你以为让人把我拖进暗巷子里侵占了我清白，就能毁了我？就能让我承受巨大痛苦屈辱赴死？！柳歌，你太天真了。”楚不凡笑道，额头暗自冒着冷汗，饭菜里没下毒，没下迷药，可面前的柳歌很有可能这几日都装作柳城的样子在她身边下慢毒，现在她这副无力使不出功夫的样子就是证据。
“你说呢？楚小姐，请吧！”柳歌冷笑着，袖口里露出来的刀闪动着明晃晃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