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浣羽惊呼一声,一下子捂住了嘴。这些日子纳兰珠住在府里让她都快要忘记她是如何而来,现在一提就想起那日的事情,浣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真是冲着她来的,那可就真的是牵连了他们季府!
不过在浣羽担忧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同情起来纳兰珠,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对方连她一个弱女子也不肯放过苦苦追杀。
苦着一张脸,纳兰珠故作担忧,“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我以为待在季府就足够安全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将军府也敢来闯。”
轻轻拍了拍她动手,浣羽柔声道:“姑娘不用紧张,奴婢现在就去告诉将军,立马派人过来保护姑娘。”
她说着也不等纳兰珠回应,慌忙的系好衣衫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房门一拉开,一把泛着阴森的银色利刃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尖锐处正对着她的喉间。眼中盛满恐惧,浣羽一步一步往后退,双手背在身后用力地朝着身后的纳兰珠打着手势示意她快跑。
可这本来就是纳兰珠的计划,她又怎么会乖乖的听从浣羽的话呢。
“你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怒吼一声,她向前就冲了过来,那黑衣人果然将浣羽往旁边一推,一把就捏住了她的喉咙,“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追杀了我和哥哥这么久,我们却连你们口中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黑衣人手中用上了力,纳兰珠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看着黑衣人眼中的杀意不禁有些想笑,演得还真是像。
浣羽急的团团转,又不敢大声喊叫,唯恐自己乱来就会让纳兰珠丢了性命。
“你哥哥那个废物早就死了,如今你若是不肯将东西交出来,我一定会让你……”
‘砰’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呼啸一声,他顿时松开纳兰珠往旁边一闪,一把飞刀迎面而来,侧身闪过,飞刀插在了门缝上。
季骏丰飞身而来,眸光里带着一丝狠意,“敢问阁下是何人?”
黑衣人眼眸一眯见势不对,扬起手来朝着季骏丰一挥,一股烟雾瞬间遁地而升。季骏丰心道不好,来不及多想抓住纳兰珠就往身边一带。
等到烟雾散开的时候,黑衣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该死!竟然让他跑了!”低咒一声,季骏丰松开纳兰珠的手,眼中颇有些烦躁。
“你没事吧?”苏蓁拉着纳兰珠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着她,拉着她转了一个大圈除了脖子上的红印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
“还好,还好。”苏蓁松了口气,侧头对浣羽道:“去将化瘀膏拿过来。”
纳兰珠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苏蓁,忽然间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目光在苏蓁和季骏丰身上停留片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是我给季府带来了麻烦。”
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苏蓁转头看了一眼季骏丰,抿了抿唇道:“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她摇头,目光望向苏蓁,“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当初父亲死后什么也没告诉我们,只是让我们逃命。我和哥哥一路窜逃,他说他将哥哥给杀了,如今整个纳兰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当初逃到季府来就是想为自己寻一个安生之地,我以为他们不敢闯季府,却没有想到……”她哽咽着,眼泪越滴越多,季骏丰揉了揉眉心顿时有些无奈。
纳兰家的公子逝世这件事他比她更要先知道。先前瞒住也就是为了不想节外生枝,却没有想到现在还是让她知道了。
她声泪俱下,让一旁的人都为之动容。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追杀纳兰珠的人显然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纳兰珠的身上。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的她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若是这个时候将她放出府的话,她的下场就只有死了。
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苏蓁柔声道:“在外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危,但只要你身在季府一日我便能护你一日周全。”
“他们既然敢闯季府,那就得做好承担的准备!”苏蓁厉声说道,目光里泛起一丝凉意来。
纳兰珠垂下眼眸,死死地握住苏蓁的手,抽泣着道:“我知道我在季府里会给你添麻烦,但是如今我真的是没有退路了,求公主和季将军救救我吧!让我在季府里多待一些时日,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行!”
二人相识一眼,苏蓁抿了抿唇道:“为奴为婢就算了,你暂且在府中住下便是。养你一个季府还是养得起。”
他们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希望在自己府上闹出人命来。
安抚好了纳兰珠之后二人便回了屋。季骏丰坐在床沿上细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蓁儿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这黑衣人明明是来杀纳兰珠的,可却好像在拖延时间一直没有动手。”
“就好像是在故意等着我们到了,演了出戏给我们看一样。”
听着季骏丰的话,苏蓁眼眸也不禁暗了下来。他不说还真没有察觉,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觉得不对劲了。
苏蓁转了转眼珠子,摇摇头道:“不对,不应该是演戏。”
“浣羽一直在她身边,如果真是演戏的话浣羽现在早就跑来告诉咱们了。而且我看那黑衣人好像是有些畏惧咱们。”
这么一说倒是有理,浣羽本来就是安插在纳兰珠身边的眼线。浣羽跟在苏蓁身边这么多年,又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别的不说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
若是纳兰珠真的有问题她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季骏丰一时间也有些犯了难,晃了晃脑袋,“罢了,暂且先将她留在府中吧。不过我估计那想要杀纳兰珠的人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苏蓁颔首,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一次黑衣人栽了手,自然是不会再冲动而行。毕竟季府也不是谁都敢闯的,若是他还要继续追杀纳兰若,那也会等着她出了季府之后才会动手了。
在季府里过着黄卷青灯的日子,这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先前还惊魂未定郁郁寡欢的纳兰珠如今却早已看不丝毫害怕与畏惧。
被刺杀之后季府内便加派了人手巡逻,那黑衣人也如同他们所料的一样再没有现过身。纳兰珠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身子骨也在苏蓁精心调养之下逐渐好转起来。
苏蓁不提让她走,纳兰珠也厚着脸皮待在季府,谁也不去点破。府中的下人们也不曾说什么,大家都知道这位纳兰姑娘身世较惨,是个可怜之人。
纳兰珠鲜少出房门,从苏蓁那儿借了字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临摹。府中也无人去打扰她,日子也倒是过的清闲。
叩叩叩。
三声敲门,纳兰珠眉梢一挑,慢条斯理的将自己刚写好的字帖藏在宣纸后面,“请进。”
手中的笔并未停下,在宣纸上随意的写着将宣纸下方的笔墨恰当好处的遮掩住。苏蓁抬脚走了进来,青色的薄衫裙摆在地上逶迤。
“今儿个这般好雅兴竟在练字?”
纳兰珠回眸一笑,“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亏得你之前借了些字帖给我,否则整日看书我这眼睛也有些受不住。”
苏蓁向前走了几步,伸长脖子望向她案桌上的字帖,墨迹还未干,有点点墨香之气渗出来。
“好字,”她微微颔首,“收尾之处勾出一股锋利,全篇下来气势如虹宛若那磅礴山石,但每一笔画之中却又带了些许柔气。”
听的她的称赞纳兰珠眼中并无傲色,放下笔来走到圆桌前斟了杯热茶给她,“不过是随意写写罢了,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笑而不语,苏蓁浅浅抿了一口热茶。
“如今纳兰家就剩下你一个了,你今后打算如何?”放下手中的茶杯,苏蓁抬眼锁住她。她的手一顿,眼中盛满了无奈。
“漂浮如浮萍,从此无依亦无靠。我这些日子也不断的在问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如今西瑾我是不能再回去了,大抵之后从季府离开也只能隐姓埋名。”她的话中充满了无奈,没有提及过要报仇雪恨亦或者是寻求真相。
苏蓁倒不觉得奇怪,毕竟像她这样的弱女子手无寸铁拿什么同人家一较高下?就更别提报仇了。
要想保住性命,还真的只有隐姓埋名苟活于世。
“不用如此担忧,你大可放心在季府住下,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了你再离开也不迟。当然,我并没有赶你的意思,你若是想在季府里待下去那便住下去便是。”
纳兰珠摇摇头,“我已经叨扰了你们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是时候该为自己后面的路好生琢磨一下了。”
“我手上还有些闲钱,虽然不多但足够我撑一段时日了。我寻思着找个地方买个宅子,自己再种些东西兴许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吧。”
买宅子?苏蓁柳眉上扬,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便是。”她要走她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反正只要出了这季府的大门,从此之后她是生是死都与他们再无关系。
两人小谈了一会儿,苏蓁便不再打扰她。屋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纳兰珠将宣纸掀起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目光定在案桌上,那被方砚压住的一角上临摹着几个小字。
仔细一看,与一旁的字帖竟毫无出入。
临摹之像出神入化,若不是两处上都贴有不同的名字,还真是要认为是同一人所写。
满意地点了点头,纳兰珠收起桌上的东西。仰起头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日光,阳光铺洒了大地,照射的人睁不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