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什么天潢贵胄,”狱卒掂量了几下玉簪继续说道:“那人是和太子同一天关进来的史进,这牵扯的案子兹事体大,皇上思量再三就把人关在这里了。”
史进,不应该是叫做史龙嘛?
她记得当时断魂岭里的老伯的儿子是叫史龙的,难不成是苏蓁认错了,只是这右手长满青斑的人实在是少。
那狱卒看到苏蓁迷离的样子,又过来小声说:“听说这人是前几年为官,但是爬的挺快,这才多久就能主持冬季科举考试了。”
这样看来似乎所有的都对上了,只是这名字。
“小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看这人眼熟的很,很像同乡的大哥,只是哥我那大哥姓名不同,有没有可能是……”
狱卒想都没就摇头道:“你肯定是认错了,我在郢都号称百事晓,还从来没听说过史大人改过名字。”
这下苏蓁反而更加疑惑了,明明什么都对上了,为何只有名字,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如今之计先回去再说,苏蓁对着那狱卒道了声谢,然后就跟着褚凡梦离开了。
先前就有太医告诉褚凡梦,怀里身孕多走动走动有利于胎儿,故而她们一路缓缓的走回将军府的。
路上行人不多,有些小贩在叫卖。
苏蓁看着冰糖葫芦有些嘴馋,但是却故意笑着问道:“凡梦有糖葫芦你吃不吃。”
褚凡梦娇嗔着,“我看是你自己想吃才对。”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然后快速的跑到那里去,随手点了点道,“要这几支。”
那卖糖葫芦的青年男子冷淡的将东西送过去,连钱都没有要,苏蓁觉得稀奇正好接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掌。
上面布满了茧子,尤其是虎口的地方,这是多年握兵器才会留下的痕迹,一个普通的卖货郎怎么会有。
糟糕,她急忙连退数步来到褚凡梦身边,“赶快跑。”
大宫女不敢怠慢,拉着还在出神的人就朝着将军府奔去,但是街道上杀气突现,忽然涌现出大量的杀手。
“大家快跑啊。”
“哇,娘亲。”
顷刻间喧闹的街市嘈杂哭喊声响起。
差不多二十过个人将褚凡梦围住,个个带着面纱。
“大胆,竟然敢竟然太子妃,不想活了不成。”
“杀得就是她。”其中有人回答道。
苏蓁听着这声音耳熟,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而就在他们想要动手的时候,突然街市中原本逃跑的人有些回过头来把褚凡梦保护起来。
“太子妃放心,属下天一率天字高手保护太子妃。”
大宫女这时在旁边解释道:“太子暗卫分为天、地、人、影四部分,其中天字高手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好。有他们在这群蝼蚁不足为虑。”
那头的人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变故,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
随着某人的呐喊声音,双方交战起来。
这些天字的高手果然厉害,用不了半刻钟的时间就要把人解决干净。
苏蓁指着其中两个道:“这两人留下,其余全部杀了。”她现在愈发觉得那个声音耳熟,今日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杀手没有料到这群人这么厉害,剩下的三四个萌生了退却的心思,只是天一又怎么能容下他们,立刻将人捉了回来。
他们几个看到情况不明,相互对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
想要服毒而死,天一冷笑了声,就对着他们就是几拳,连门牙都给打下来了。
“先把人带回去,随后再审问。”褚凡梦吩咐道。
苏蓁深深的望了眼其中的一个人,这才着急的跟着回了将军府,而那群天字高手则将捉到的杀手先行带回了府中。
此刻还在府中焦急等着两人的季俊丰有种不好的感觉,有些担忧。
也就在此刻,院子中间突然轰隆的三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进来般。
地上的三个人是……
季俊丰愣了会又警惕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杀气腾腾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正当双方打量试探的时候,此刻褚凡梦及时的赶到了。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苏蓁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然后来到中间这个人的面前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她还顶着人皮面具,那人想都没想坚定的摇了摇头。
季俊丰走过来将她的面具摘下,刹那间跪着的人不自觉的叫出声来,“公、公主。”
不仅是他,其余的人也是副见了鬼的样子。似乎对苏蓁很是惧怕。
他揪住右边这个人狠戾的问道:“你们在哪里见过的苏蓁公主。”
那人极力掩盖着,但是还是忍不住漏出了破绽,“没有、真的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公主。”
没见过又岂会认出苏蓁,这不是不打自招,季俊丰拿出长剑来突然发难刺瞎他的一只眼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剩下两人打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季俊丰也给他们一剑。
但是事与愿违,季俊丰的剑慢慢转向中间这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说就把你的心活生生挖出来。”
他有些狰狞,此刻看起来倒是和月遗寒像极了。
“我说,我说,”那人害怕的咽了咽口水,“那日我们曾经奉二皇子的命令追杀过苏蓁公主。”
追杀?苏蓁顿时想起了当初我云生客栈的时候,沉着脸问,“是在云生客栈那次嘛。”
那人害怕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样子,苏蓁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原来这些日子是错怪父皇了,只是……
“把人先带下去关起来,”季俊丰感觉到她心情变化想了想说道。
日后这可以作为人证,正好指控苏翊天的罪行,
“先不谈这些了,牢房里的苏函怎么样了。”季俊丰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这话正好提醒了苏蓁,她将褚凡梦扶着坐下说道:“太子哥哥一切都好,只是我在里面发现了另一个人。”
季俊丰听完苏蓁的话,不禁的沉思起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南云城都回来了,他才道:“不可能都是巧合,这里面定然还有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半晌后苏蓁在旁边试探着说:“要不然我们派人将断魂岭里的老丈人接过来吧。”
现在能证明史进身份的只有那位老丈人了,若真的是父子,说不定还可以凭借此找到突破口。
“我亲自去。”这事必须稳妥些,思来想去南云城决定道。
季俊丰也是属意他的。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褚凡梦问。
他想了阵子说,“先从史进这里下手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不信这群人做事不留破绽。”
刚才发生的事情没等过三个时辰就立刻传到了苏禹的耳朵里。
此刻正好褚铭也在这里,两人听完暗卫的禀报后同时沉默起来,苏禹还有些阴冷。
“果然是二皇子诬陷太子,”他平淡的说道,仿佛就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
褚铭拿捏不准苏禹的心思,只是不清不淡的问:“那么皇上打算怎么做,替太子平反吗?”
苏禹阴沉着脸,最后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讳莫如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当即跪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样过了许久。
“褚铭你还记得朕是怎么登上这皇上的位置的嘛。”苏禹回忆着。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苏禹提前来,他早就忘记了。
那时五皇子势大,要不是有南战和他拼死相护,只怕苏禹早就死在了那阴谋诡计当中。
当然还有那个俪贵妃……
“这皇上的位置又哪是那么容易做的,既然朕底下这两个皇子都想称帝,那么就要看看谁的本事高了,阴谋阳谋朕都不管,最后活下来的才配成为南瑾下一任的皇。”
他洞心骇耳的盯着苏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皇上一直存的是这个心思,不过也对只有踩着兄弟尸体登上皇位的人才能真正做到心狠手辣。
在此乱世南瑾不需要仁慈的君主,乱世也不需要。
两人又在殿内商量了阵子,然后褚铭才从皇宫离开。
这长长的宫墙他走了半辈子,如今回过头来看看,哪里不是沾染了鲜血,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身边的奴仆看着褚铭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问:“相爷,咱们是回丞相府,还是……”
“老温,有话就说完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
老温斟酌着说:“相爷到现在了您还不去看看小姐嘛,怎么说她也是您亲生的,现在郢都这么乱。”
这话也只有老温敢说出来,要是别人褚铭恐怕早就将人处死了。
仔细想想和褚凡梦断绝关系至少也有七八年了,他都快要忘记有这么个女儿了,在别人眼里他是冷面相爷,对自己对女儿都狠。
“罢了……不去了。”褚铭摆摆手。
老温上前跪在他的脚边说:“相爷不要以为老奴是瞎子,这么多年来您每到新年都会偷偷的到小姐府门看上好一阵子,难道真的不想见一面吗?若是现在不去,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现在郢都的局势有多危急,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褚铭把人先扶起来,叹了口气看着宫门口,本来他是想要从暗处偷偷的帮助褚凡梦,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苏禹今天说的话何尝不是在告诉他新一轮的皇位争夺已经开始,这些个大臣也该沉淀沉淀了。
“去将军府。”褚铭最终决定道。
老温高兴的点着头,这么多年相爷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