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北瑾贡品,用在此处恐怕不妥。”季骏丰再一次开口。
北瑾对于这个连续开口阻止她三次的人有了绵薄的兴趣,她笑意盈盈的看向季骏丰:“你是什么人?三番两次的阻止东瑾北瑾的友好往来,莫非是要挑拨离间?”
季骏丰一番好意在北瑾公主的口里变了味道。
他急忙想要解释,而皇帝也看不下去场面再变得更加混乱了,他开口:“既然是北瑾公主带来的汗血宝马,由公主使用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这次比试明摆着就是来欺负人的,但是北瑾公主也代表了北瑾皇帝的颜面,茫然扫落恐怕只会引得两国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季骏丰:“你先坐下吧。”
季骏丰无奈,他坐下之后,视线还是一刻不停的留在苏蓁的身上,苏蓁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她只好回头对自己的父皇道:
“父皇放心,女儿定会竭尽全力以赴比试。”
这句话别人听了只觉得苏蓁是为了让皇帝放心,可季骏丰却莫名的察觉到,她的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二人都同意了,皇帝也只好抬了抬手,下令开始这场比试。
女儿是自己的,可别家的女儿也同样不能得罪,怀着这样忧愁的想法,苏蓁与北瑾公主的赛马比试成功地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等等,”北瑾公主又一次开口:“既然东瑾公主身体不适,不如过几日再比?”
苏蓁看向她,却不明白她善解人意的表情下到底隐藏了什么,皇帝想想也好,便同意了北瑾公主的请求。
“哦,对了,”北瑾走开两步,又停下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北瑾汗血宝马性子刚烈,一般人短时间难以驯服,不如这样……”
她道:“等公主休息了几日,就与北瑾一同前去挑选骏马,挑选之后,东瑾还可有七日时间驯马,如何?”
苏蓁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能拖便拖:“北瑾公主所说不无道理。”
坐在上位的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也道:“也好。”
在家休息了几日,苏蓁应了北瑾公主的约,一起来到了马场里。
北瑾进贡的那一批烈马正在马厩里好好地养着,这是用来公主比试的烈马,马夫全副心思都放在它们身上,这才从北瑾来了不久,几匹马就明显丰腴了很多。
苏蓁到的时候,北瑾公主早就已经到了,站在其中一匹马跟前,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怎么才来几天,就变的这么胖?”
“看来东瑾的水土不仅养人,还养马,对吧?”
“过几天比试,我就挑你吧,我一眼就相中你了。”北瑾公主摸了摸那匹马的鬃毛,岂料它脾气很大,立刻噗了一声鼻息,别开了脸。
被拂了面子,东瑾公主也不生气,咯咯地笑着。
她余光一扫,触及到苏蓁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才意识到她来了,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她们北瑾人的战斗意识很强,面对对手,一向是警惕地很少露出内里情绪的。
她淡淡的笑着,行了个北瑾人的礼后才笑道:“东瑾公主来的可真早。”
苏蓁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自己是受了礼遇了,她轻轻一笑,对这北瑾公主的印象并不差,故而姿态和悦,并不多加为难。
这本就是东瑾界内,不怕她耍什么花招。
她轻轻点头,没有多说话,今日是她们约定好的选马之日,真正的比试会在之后的几天开始。
苏蓁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选选吧。”
她绕着马厩里的马面前走了一遍,她不懂选马,这些东西和诗词歌赋那些意象的东西不一样,是要靠经验和基础的,半天也挑不出来。
北瑾公主好心地努了努嘴巴,提示道:“第三匹就不错。”
“第三匹?”苏蓁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重复地问道。
“嗯。”北瑾公主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做法会引起对手的疑惑,立刻倨傲地昂起了头,别开脸。
“北瑾没有别的意思,东瑾公主心思随意,我不过是给公主提一个小小的意见。”
苏蓁知道她是好意,人家是从小跟着马长大的,自然比这个门外汉好上许多,她通过马夫的暗示,选定了第三匹马,牵了出来。
果不其然,北瑾的马和人一样,脾气大的很。
苏蓁有些不敢动手,只能靠着马夫的指导缓缓接触着马儿,而北瑾公主则没有那么多过渡,她站在马后,两手握着缰绳,牵马前行发号着口令。
她虽然不能骑烈马,但从小看过无数驯马的过程,依葫芦画瓢也学的有模有样。
那马居然愿意听她的话,听从了几个简单的口令,北瑾公主便打算上马了。
苏蓁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进行到了下一步,看着她上了门,有些担忧地叮嘱了一句:“小心。”
北瑾公主意外地扫了她一眼,咬了咬下唇,“知道了。”
她抓住鬃毛和缰绳,两腿跨着马镫,紧紧地夹住了马腹两侧,上马的动作又稳又快,胆大而警惕,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帅气好看。
苏蓁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北瑾公主羡慕她的仪态万方,而苏蓁则羡慕她的英气凛然。
她惊呼了一声,却见北瑾公主神色得意,如同旗开得胜的女将军一般,同马斗争了好几回以后,居然稳稳地控制住了烈马。
天知道这北瑾烈马有多么傲,屈居人下简直是难题,果然是种族优势。
苏蓁轻轻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自己面前正在对她进行蔑视的烈马,她好脾气地摸了摸鬃毛,那马兴许也对女人格外优待,轻哼了一声,也没有排斥。
有一点点进步都是好的,练了一下午的马,苏蓁只觉得气喘吁吁,现在身子的确不如中毒之前强劲有力了,果然李大夫的药还要继续喝下去。
正茫然地在马背上练习着动作,北瑾公主已经骑着马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她眉眼高傲得意,与苏蓁的大方得体不同,凝聚着北瑾人独有的霸气。
“练得如何了?”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过是玩乐,还不成样子。”苏蓁并不逞强,轻轻笑了笑,老实地和盘托出。
看见对手吃瘪的样子无疑是痛快的,北瑾公主得意一笑,仿佛老师般指导道:“右脚蹬上去的时候要轻要快,弹跳上去,千万不要碰到马的身子,坐下来也要轻,注意马的情绪,倘若它情绪不好,千万不要强求。”
听了一番指导,苏蓁开窍般擦了擦额头的汗。
“多谢了。”
“这有什么。”北瑾公主咧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冲着落日夕阳晃了晃手。
“咱们约好了七天时间驯马,七天以后,赛场上见,可千万别说我欺负你,我给过你时间了。”
她来的快去的也快,北瑾儿女性格果真利落,苏蓁心中一阵唏嘘,又低头钻研起马术来了。
北瑾在比试上不仅给了自己时间,还暗示自己选那一匹马更有几率获胜,若是自己这样都没有办法赢过北瑾,岂不是给东瑾丢脸?岂不是给自己丢脸?
换句话说,她答应了那个人会赢,自己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骑马,苏蓁会。
与北瑾自小奔腾在马上的公主相比就算她自信心爆棚此刻也得掂量掂量,她性子烈在宫中也算是比较令人头疼,可总归来说也还是个足不出户的皇庭公主,不似那北瑾公主一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
更何况,东瑾不必北瑾地貌宽阔,更有敞亮之地策马奔腾。唯一能够肆意飞扬的地方,还只有那禁宫边缘的跑马场地。
瞧她英姿飒爽睥睨天下的模样就是自己万分不及的。
仅仅一个回合便让苏蓁看清了自己的不足。
在马背上颠了几个时辰她早已是腰酸背痛,回到府中二话没说直接倒在床上,唤来小月替自己捏着腰松松筋。
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就有些吃不消了,也不知道那北瑾的公主打小这么颠腾来颠腾去的那腰身还能不能用。
她腹诽着,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驸马呢?”扬起头,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今儿个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估摸着是有什么要事,公主若是想驸马了,奴婢现在去传话?”小月一脸的认真,出口的话却是让苏蓁瞬间红了耳根子。
呸!谁想他了?
她不过就是瞅着他不在随口问问。
没好气的睨了小月一眼才啐了一口道:“休得胡言!”
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小月想口是心非也不外如是了。
潋滟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娇媚,她摆了摆手示意小月让开。
单手扶着腰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思索一番道:“走,咱们去瞧瞧驸马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连本公主回来都不来见本公主。”她佯装微怒,颇有不满的说道。
小月捂着嘴使劲点点头,愣是没有笑出声来。
公主可真是,分明瞅着就是想见驸马,还要装出这么凶的样子来。
此时的季骏丰正埋头翻书,这书房里的桌子上、地面上乱成了一团。散落了一地的书籍从门口延伸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