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提醒她小心注意一些,谁曾想到这个榆木脑袋在情爱事情上却是一窍不通,真是急煞旁人。
谢檀忽然莞尔一笑,“王爷啊,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聊啊。”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徐徐升上来的艳阳。到了春天,这太阳日头足的时候,便也觉得暖融融的,只不过……前面还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谢檀却是不敢再猜想。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家定也是要回去的。
慕容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所有人散尽的时候,他仿佛才会找到那个真正的自己,端坐于榻前,行坐如松,眼神里清明寒冷的光芒,让人为之一振。
管家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却看榻上的人已然不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四处看了一眼。
慕容墨却不甚在意,这是沐光寒冷的招手让管家过来,“人已走了,这碗药也不必浪费了吧,本王正好觉得有些不舒服。”
管家应了一声,“王爷,虽然是治风寒的药,可是这药毕竟不对症啊,听了郎中说,这还能够安气宁神。”
“本王最近也是多思多扰,百事不得其解啊。”慕容墨说完这一番话,端过那碗药,咕嘟咕嘟的几口喝尽,药汁的苦涩,他眉头都未曾轻颤一下。
“王爷是怎么了吗?”管家躬身问道。
“你去查查,这谢檀是否有过婚配?是否被退过婚?”慕容墨虽然觉得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受得这些,有些说不通,但是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管家明显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条指令,足足的愣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点头,轻应了一声,这才屈步退了下去。
慕容墨喝着一盏清茶,眼神望着远处,悠然若丝。
这平阳别院虽然离谢府不远,但是一路而去,胭脂香粉,丝竹管乐,不绝于耳。
谢檀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方才强撑着从王府里出来,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还真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走到一处铜镜前,才惊觉自己脸上的这张脸,不是自己的,想了一想,便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将那张人皮面具揭下收好。
出来之后,她便是那个谢府嫡女。
只是这回府的路上,倒是听得百姓乐津津的在说着皇上御驾回銮的事情,还有人在那吹牛,说是这绘满龙纹的帘子,被风掀开的时候,有幸目睹龙颜。
谢檀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有些担忧,愈加回暖,那些官员去哪儿了呢?是随着陛下上朝还是各自回府?听着百姓讨论,御驾回銮,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因着昨夜雷雨阵阵,所以才会推迟了半夜,要不然本该昨个晚上就回来的。
她心里越担忧,脚下的步子也就越沉重,到了谢府的门口,远远便瞧见几辆马车,首尾相随,还有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看起来是神骏非凡。
“糟了,莫不是回来了?”谢檀一拍脑袋。还好是今日回来的,要不然就说是今儿一早,看着这天气回暖,春光胜景,美不胜收,便打算去郊外寺庙上香祈福,却又听闻爹地随着御驾回銮,便一个人转头回来了?
想了太多的理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谢檀真不知道该如何自持的时候,珠钗却匆匆忙忙的从一处墙角处跑了过来,站在街口便朝着周围张望。
谢檀一见,连忙将珠钗拉了过来,珠钗看见是自家小姐,便不由得欣喜,“昨日小姐跟着王爷先行离开了桃花渡,珠钗只得自个先回来,小姐怎的一夜不归呢?”
谢檀只觉得被这炮语连珠似的话语闹得个头昏脑胀,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才说道:“先别说这些了,怎么样?爹爹回来了吗?”
珠钗脸色有些沉沉,“回来了还问起小姐,倒是那五殿下也跟着来了。”
“五殿下?”谢檀皱了皱眉头。
“是啊,长安小姐还来您的院子里闹过呢,只是被奴婢等好一顿搪塞糊弄了过去。”珠钗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多亏了你们。”谢檀握了握她的手,眼底流转出一丝笑意,“正巧,回吧。”
“小姐可小心些啊,奴婢总觉得长安小姐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就等着今日来看好戏呢。”珠钗隐约有些担忧的说道。她还是忘不了,谢长安在昨日闹过之后,那眼底里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檀点了点头,却未曾放在心上。
只是找了一个没人的侧门,飞速的溜了进去,玉树琼花,这春风真的是吹到京城里来了。
以前被关在庭院深深之中,兀自觉得,嫩柳抽芽都比外边慢了些,可这春风何曾亏待过企盼春来的人呢?
谢檀正捏手捏脚,寻着院墙,要回了自己房间。
却只闻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却发现有数十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
谢家大老爷正站在人群前面,满脸的痛心,“你去哪儿?”
珠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连忙说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着实是对小姐说起,这京城中春光胜景,美不胜收,小姐便心神往之,今日一早便拉了奴婢想要出去转转。奴婢劝说未果,也只好跟着小姐胡闹。”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啊?”谢家大老爷一时痛心的转过头来,颇有一点儿教子无方的意味。
珠钗的这番话,倒是十分圆满的圆了谢檀彻夜不归的事实。谢檀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那人群中有一双锦棉靴子站在前处。靴子上绣着的是龙团纹,这种鞋子也只有皇子能够使用。
谢檀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张已经见过很多面的脸,在经过昨天的那场梦境之后,再一次见到,心头还是忽然一痛。
“爹,女儿不孝,愿去祠堂领罚。”谢檀平淡的没有丝毫的语调,直直突兀的说了出来。
“你呀!”谢家大老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责怪之余更是宠溺,良久,才转过头去,微微抱了抱拳,“五殿下,小女顽劣不受教,让五殿下见笑了。”
慕容长啸脸上神色淡淡,只是沉声说道:“依本王看,这谢家姑娘的性子还真是天真无邪呢。”
谢长安就站在人群后方,忽然轻笑了一声,在人群中格外的清晰。
谢家大老爷见状,不悦的回过头,却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这才责问道:“有贵客在,岂有你说话的份?”
谢长安并没有因此而害怕,而是盈盈施了一脸,走出来,这才说道:“昨儿个我去找檀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房中的两个婢女却故意不让我相见,所以我也只好妄自猜测,檀儿该不会昨天一夜未归吧。”
谢檀听闻此言,身子微微一抖,但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长安,这句话你可不能乱说,这可关乎我们谢家的名声。”
“我没有乱说,昨天一天里,好几个时辰都去了,却始终都没有见到檀儿你,现下仔细想想,又看见檀儿这样急急匆匆,不知究竟是要出去,还是刚从门里进来。”谢长安说完,拿丝帕轻轻的捂着嘴,一副挑事的笑容,看着谢檀和慕容长啸。
谢家大老爷知道,就算卸弹彻夜不归,他也绝对不能让谢檀在慕容长啸面前丢,便兀自隐着怒气说道:“编排长姐,是你一个做妹妹的人应该做的吗?”
“我也不过是合理猜测罢了,大伯,且先不要生气。”谢长安说完,盈盈朝着谢家大老爷施了一礼,“长安在这里给大伯赔罪了。”
谢纯也在人群之中,本来因为自己的母亲按着双手不得争辩,此时听完这句话,已然是忍不住了,冲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这话可是要气着大伯,姐姐是那么尊崇礼法的人,岂会如你猜测那般龌龊?”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要听檀儿如何解释?”谢长安笑着说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檀。
谢檀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如果说京城中势力最盛的大概就是慕容长啸,太子一党。
太子的性格比较寡淡,断然不会做下昨日假借刺客逃入桃花渡,大肆搜查的事情,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慕容长啸所为。
因为自己不得而来,便让尚未在官途中的明锦书来打探,却不知道因何原因,明锦书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没有告诉任何人。
或许就是因为谢长安发现自己不正常,即将要前往桃花渡,所以便会将此事告知给慕容长啸,谁曾想自己却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瞒天过海。
这两个人算计起谢家来还真是心不慈,手不软了。
既然昨天没有让他们抓下任何的证据,谢檀也自然不会自乱阵脚,只是微微的俯身说道:“昨日实在是因为受了些风寒,春日嗜睡,是已睡了一下午。两个丫头忠心,大概是怕长安扰着我睡觉,所以就将你拦在门外,却不想平白的受了好些猜测。”
谢长安了然的点了点头,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展了开来,放在众人面前,“昨天桃花渡的桃花开得可真艳呢,我在府中恰巧捡到了这样一张字条,本来以为是檀儿,又想着檀儿昨日一天都闭门不见,便自然而然的想到檀儿的身上了。”
谢檀仰头一看,那不过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字条。她看到的时候,若非婢女说了是慕容墨给她的,她也是辨不清自己,想来慕容墨谨慎至此,不会留下丝毫的证据。
她微微一摇头,豁然开朗般的笑笑,“长安,你还真是会把所有的坏事都想到我这个长姐的身上。”
谢长安只是淡淡的笑笑,忽然指使身后的嬷嬷说道:“抓住那丫头的手!”
谢檀不解的回头,却发现朱钗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手忙脚乱的在捂着一个地方,眼底里充满了惊慌。
她这才忽然明白,那张小小的字条,虽然没有留下慕容墨的任何痕迹,但是作为她的贴身丫头,定然也是好好的收着的。
刚才看见谢长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又说了差不多的内容,珠钗自然是做贼心虚,连忙要找找身上的那张字条,是否还在?
这一找,可就坏了事了。
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扑了过来,死死的抵着珠钗的手臂,不让她毁灭证据。另外两个则当众将她的衣服翻乱,从里面找到一张字条,飞速的扫了一眼,这才呈到谢家大老爷的面前,“找到了!”
谢家大老爷的目光在谢檀的身上流转了一圈,这才双手微颤的接过那张纸条,定睛一看。
上面所书,和谢长安的不同,但是那一件喜事倒是足够让人觉得怪异。
有什么喜事,需要和男子同庆?
谢檀众人都抬头看着爹爹,也能够感受得到怀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解释,珠钗却突然扑了出来,“这一张字条在奴婢的身上,自然是旁人给了奴婢的。”
“哦?是吗?这私相授受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家主子担了,或许只是进行思过,可若是你担了,少不了打一顿赶出谢府。”谢长安缓缓的说道,轻柔的语气如同流水一般柔和,但是隐隐约约却有几分引导之意。
珠钗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意思,更是来不及多想,便连忙说道:“奴婢有个老乡,今年进京赶考,说被父母所托,约奴婢出去,同游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