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真是将一屋子的人给吓坏了,秦老太爷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着急的唤着“母亲!母亲”!
秦三爷最快上来,在秦老夫人身前蹲下,就让秦霜将秦老夫人扶到他的背上。
秦霜和刘妈妈也不犹豫,刘妈妈扶着秦老夫人和秦三爷走了,秦霜回过头来,见秦老太爷捂着眼睛,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何氏也吓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独独姜氏和秦二爷,一副慌乱的模样,双腿却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秦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对秦二爷道:“二伯,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一半是着急,一半是气愤。
秦霜是真的怒了,关键时刻,枉费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如此看重长子和次子,到底一个能办实事的都没有。
“哦,好好好,我这就去请大夫!”秦二爷终于醒过神来似的,拔腿就往外跑。
姜氏见丈夫竟然听从一个丫头片子的话,白了秦二爷一眼,然后哭喊一句:“母亲~”就往秦老夫人的内室去了。
秦霜扶额,突然觉得太阳穴都直突突。
她走到秦老太爷身边,扶着他重新坐下,宽慰道:“太爷,您也别太担心,既然大理寺那边只拿了大伯伯一人,就说明伯府暂时无虞,如今伯府有元嫔娘娘和侧妃娘娘,一定能够保大伯伯平安归来的!”
秦老太爷什么话都没说,在他的眼里,秦霜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能懂什么,眼下的局势,分明是铖王与太子之间的党争,谁敢去淌这趟浑水,也是老大犯浑,谁也救不了他。
若真让元嫔娘娘去向皇上求情,皇上只会将元嫔划到党争当中,说不定,老大不仅救不出来,就连元嫔娘娘,也得搭进去。
霜丫头想不到这一点无可厚非,总不能,真让霜丫头去求袁俨,更何况,就连忠义伯府的面子都不够,霜丫头一个女子,又能有几分薄面。
秦霜知道秦老太爷看得明白,没有多劝,就退出了正堂,往内室走去。
她最担心的还是秦老夫人身体,和之前的想法一样,秦老夫人要是有个万一,秦灏就得守孝,忠义伯府没有人能够撑起门户,就真的彻底垮了。
大夫姓李,是保安堂的老大夫,秦二爷将人请来的时候,内室就已经站满了人,偶尔还能听到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
李大夫步入内室,眉头就是一皱,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李大夫上前把了脉,开了一副药,就道:“伯夫人这是心气郁结,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咳喘不断,老夫开上一副药,先吃上两日,过两日再来看看!”
众人自然应下感谢,李大夫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又补充了两句,“病人的屋子应该保持通风换气,不要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对病情不好!除此之外,主要还是得细心照料才是!”
照旧由秦二爷将李大夫送出去,李大夫一直走到二门外,让秦二爷不要再送了,才摇着头出了忠义伯府。
秦老夫人病倒,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汤药,奈何,何氏因为秦博文,一下也如大山轰然倒塌一般,也病倒了,三个儿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儿媳和两个儿子。
秦二爷见没法子了,就让姜氏去给秦老夫人伺候汤药,他和秦三爷还得上值,不能时刻陪在床畔。
姜氏闻言,就怒了。
“大房那个说病了你也信,她不过就是不想伺候母亲,装病来给人看罢了,装病谁不会啊,从明日开始,你告诉别人,我也病了!”
“你这不是胡闹呢嘛!”秦二爷没好气的道。
“我胡闹?”姜氏不依不饶,“我的好二爷哟,你也不看看今日是谁惹出来的祸,要不是大房,咱们伯府能摊上这样的事情吗?母亲能病倒吗?现在好了,母亲一病倒了,她就装起病来了,她就会这一招!”
秦二爷也怒了,“好好好,母亲那边你不愿意去伺候,就等着言官上折子弹劾我好了,等我哪日也进去了,你就乐意了!”
大越自古以来以孝治国,不论是皇亲贵胄也好,还是平民百姓也罢,孝顺是最主要的,尤其是在朝为官者,若是被言官弹劾忤逆不孝,别说是继续当官了,仕途就算是毁了。
因此,当姜氏一听秦二爷说弹劾,立刻就不敢再说出不伺候秦老夫人的话来。
只是……
“我若是去给母亲伺候汤药了,大房该不会就病好了,趁机抢走管家权吧?”姜氏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管家权,如何肯轻易再叫大房拿回去,要真是这样,她宁愿死也不会叫大房得逞的。
秦二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大嫂要是能掌家,自然就能伺候母亲的他汤药,这点你不用担心,不过你说到这个,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将管家权交给五丫头!”
“什么?”姜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交给她?她哪里懂得管家!”
秦二爷真的很不想再和姜氏说下去,他自知是个聪明的,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会娶了姜氏这么一个蠢妇。。
“五丫头如何不会管家了?你莫不是忘了,上回是谁装病来着,五丫头不是照样将府上打理得好好的!”
姜氏被他这样一怼,气势陡然就下降了不少,“那、那一回,我是真的病了!”
秦二爷懒得和她掰扯,只扔下一句,“府内的事情就交给五丫头就是,你只全心伺候母亲,这就算是你的功劳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姜氏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秦霜听姜氏表示自己要伺候秦老夫人汤药,暂时顾及不到府内的事情,交给她来暂代,秦霜也并不意外。
若姜氏真的这么一点儿都不识趣,在妯娌和婆婆同时病重的情况下,对婆婆不管不顾,那么秦二爷在官场上会有不一般的艰难。
秦老夫人病了,秦老太爷又是个心里极清楚明白的,秦霜断定,秦博文在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从永福堂内出来,秦霜就让阿满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阿满年纪小,心智却比旁人要成熟,和秦霜单独走到一颗桃树下,她说:“秦博文要是出来了还好,只怕袁俨不会放过他,要是死在了牢里,免不了会有许多的麻烦,到时候,你一定要处处谨慎小心!”
秦霜颔首道:“我知道轻重,早先,他就没对我手软过,现在,又将主意打到秦愉的头上,我要是真的怕,就不会出手帮她,也不会踏入这趟浑水里,更不会和你坦诚相待了!”
阿满笑笑,“说得是,我没有看错你,是我多想了,我走了!”
“嗯!”
目送着阿满离开,秦霜才转身向阿云走去,道:“去花厅,近日怕是很闲下来了!”
……
大理寺。
“都收押了?”
袁俨处理了一个晚上的卷宗,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让长远将秦博文和谢凛给带回了大理寺。
昨日是铖王大婚的日子,京都城内到处一片喜庆,秦博文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在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里,齐国公府眨眼间就被抄了。
如果他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不到常春栏去,也一定不会醉宿常春栏,更不会叫大理寺的人从床上把他给押了。
一想到自己还在床上搂着姑娘睡觉,就被人闯入房内,他就恨得牙痒痒,同时,肠子也悔青了,又恨又怕,生怕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落地了。
而谢凛自从昨日被人给绑了,今日又叫大理寺的人以同谋罪给押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有一刻是不骂袁俨的。
袁俨先拿住了齐昇,再伪装了谢凛逃跑的假象,齐昇自然是不肯包庇谢凛的,齐国公府都被抄了,他就是死,也会拉个垫背的。
因此,抓谢凛的理由很充沛,谢凛要是想喊冤的话,就只能到御前了。
长远拱手道:“都押回来了,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袁俨大手一挥,“先审,等他们都将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干净了,就好生招待着,等鱼上钩!”
关先生道:“太子不好对付,要不然,他就不会是太子了,这条鱼,可不好钓哦,都看紧点儿!”
长远应是,就下去吩咐安排。
袁俨挑了挑眉,“网已经撒下去了,这件事情,就算是鱼儿不上钩,也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沉得住气,有人却是很难能沉得住气!”
“徐广域去岁刚升了吏部尚书,可见徐贤妃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关先生抿了一口茶,悠悠的道:“若是再生下一位皇子,那就更上一层楼了!”
袁俨点头,王信却道:“虽说坊间传闻当不得真,可这样事也不能全是无中生有,我怎么偶然听说,徐贤妃早年被伤了身子,不能生了,所以自从生下六皇子之后,便再无所出了?”
“话虽这样说,但皇宫那种地方,徐贤妃自己不能生,却可以让别人替她生啊!”
朗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外头有长远守着,一般人进不来,听声音,袁俨就知道是谁了。
云凌阔步进来,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到一旁,就大摇大摆的坐了。
袁俨问道:“如今外面风头紧,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云凌不答反问,他拿起袁俨方桌上的茶盏,一大口喝下去,才觉得舒爽不少,袁俨还没来得及制止,茶杯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