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秦博文的事情,袁俨就起身就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我送你!”
眼下的局势,秦霜也没有多想,袁俨有事愿意和她商量,这就很好,听他说要送她,只当他是说送到门口,便没有拒绝。
一直当上了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一辆,是袁俨平日里出行用的,秦霜刚坐进去,袁俨随后就上来了。
“你怎么……?”秦霜微带讶异。
袁俨垂首抿唇,面容严肃,沉声道:“最近京都城内不太平,也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秦霜虽然活了两辈子,内心底,仍旧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最后更是成为了亲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尽管她更多的觉得,袁俨之所以会接受她,主要还是因为她本身的与众不同,但此时听了这样的话,仍旧觉得两颊微微发烫。
一路无言,到了忠义伯府,秦霜下车,袁俨则又坐着马车回了大理寺。
重新躺在床上,秦霜哪里还有什么睡意,精神头比什么时候都好,只能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赶紧睡,赶紧睡,等到了明日,什么就都清楚了。
翌日。
秦霜因很晚才睡,面色有些憔悴,阿云和以珠几个,也都是如此。
不用问,秦霜也知道两人是被吓着了。
唯独阿满,看她的气色,应该是睡得还不错。
阿云以珠伺候她洗漱后,就准备前往永福堂给秦老夫人请安,阿满也缀在后头。
估计是因为昨日齐国公府被抄一事,府中的气氛,有些紧张。
到了永福堂,秦霜才进去,刘妈妈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五姑娘,老夫人今儿个身子不舒坦,不想见人,这请安就免了,五姑娘请回吧!”
看刘妈妈的样子,隐隐透着些担忧,不像是在说假话。
秦霜忙问道:“祖母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刘妈妈本以为五姑娘与勤劳夫人感情不深,敷衍两句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五姑娘竟然还较起真儿来了。
“五姑娘放心,老夫人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昨日吹了一点儿风,所以人有些恹恹的,老夫人说不是什么大事儿,歇上一会儿就好了,让奴婢来与姑娘说一声,就不必来请安了!”
“请过大夫没?”
秦霜心道:人老了,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病痛的,只是,就因为是老人,很多事情都比较突发,若是秦老夫人万一有个好歹……
她也就罢了,只怕是会连累了秦灏,忠义伯府虽然能保全下来,但也会因此没落下去。
因此,她表现出来的担忧和关切,恁是在谁看来,都是十足十的。
“老夫人不让请!”刘妈妈没想到今日秦五姑娘竟然这般难缠,老夫人不想见她,本想照着老夫人的话打发了就是,可一想到老夫人近日确实精神有些不济,便也开始担心起来,“府中现如今就剩下姑娘最长,姑娘能有这份心,老夫人心里也定是欢喜的!”
“老夫人不听奴婢的劝,不若姑娘……”
“刘妈妈,刘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刘妈妈话还没说完,就叫一个小丫头给打断,刘妈妈生得是比较和气的,可到底是当了多年的管事妈妈,闻言,眉头一挑,那威严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小丫头见状,立即噤了声,眼眸含泪的先给秦霜见了礼,然后就惴惴不安的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则看向秦霜。
秦霜心里叹了一口气,朝阿云使了个眼色,阿云随即问道:“什么事儿?”
小丫头知道秦霜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忙抹着眼泪眼泪道,“姑娘,刘妈妈,大爷让人给抓走了!”
“什么?”刘妈妈惊呼一声,顿时也忘记了秦霜还在,“怎么回事儿,什么叫大爷让人给抓走了,是谁抓走的?”
“我也不知道,是前头管家叫我来回禀老夫人的!”小丫鬟显然是被吓着了,不多时,就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五姑娘,刘妈妈,现在该怎么办啊?”
刘妈妈当下也慌了,幸而秦霜早有准备,这会儿得知,虽然还是有些心惊,但到底要比事先不知的好。
“刘妈妈莫慌!”
秦博文是忠义伯府的长子,秦老太爷年纪也大了,最为倚仗的就是大儿子,这会儿,大儿子犯了事被收监,怕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更何况是秦老夫人。
再就是何氏,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前就只能指望姜氏能有点用处了。
秦霜临危不乱,要想秦博文重新走回正道是难上加难,可若是能通过这样的办法让忠义伯府免于水火,也未必是件坏事。
“刘妈妈,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祖母!”她转身又对那个小丫头道:“你去打听一下,老太爷这个时候在哪里,还有二爷和三爷,打听到了,就都说府内有事,让他们快快回府!”
“是!”小丫头一下子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连应是。
秦霜担心她办不好差事,又嘱咐道:“你不要着急,着急也没用,你先去找管家,将我的话转告给管家,让他多派几个人去找,他要是问起什么,你就说是我说的,什么都不要问,只记得去找人就是!”
小丫头这下子是彻底放心了,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刘妈妈见秦霜如此稳重,原来还慌乱的心这会儿也稍稍定了下来。
按照消息传播速度,这个小丫头在这个时候将消息带进来,那么在同一时间,估计姜氏和何氏也都会知道。
秦霜索性对刘妈妈道:“刘妈妈,一会儿大太太和二太太多半要来,祖母身上又身上不适,恐怕两位太太会扰了祖母……”
秦霜顿了顿,就不再说下去,刘妈妈知道秦霜是为着老夫人,当下就即刻道:“五姑娘说得是,姑娘不如先到里头坐坐,一会儿等老太爷与二爷三爷过来
,姑娘也好宽慰宽慰老夫人,如今府中,也得多亏五姑娘了!”
刘妈妈伺候人伺候大半辈子了,这府中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老夫人糊涂是糊涂了一些,不喜三房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五姑娘就和以往不同了,府中的这些太太姑娘爷们,细数下来,怕是都抵不过一个五姑娘了。
步入永福堂的正堂,秦霜本想先去瞧瞧老夫人,可老夫人明说了不想见秦霜,秦霜也没必要用热脸贴冷屁股,便只坐在正堂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就传来一阵哭声。
“母亲,救命啊!”
大太太何氏进来的时候,由丫鬟采荷和采月一左一右的搀着走进来,哭得满脸泪痕,眼睛红肿,面色憔悴,好不狼狈。
秦霜见人进来,立刻起身见礼。
“母亲呢?我要见母亲!”何氏边说边往暖阁里走。
刘妈妈忙横在她的身前,不让她闯进去,何氏身子一僵,止了哭泣,怒目看向刘妈妈,“刘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秦霜温言询问:“大太太这是怎么了?祖母身子不适,我也未曾见到祖母,大太太若是这般莽莽撞撞的就冲进去,要是冲撞了祖母那该如何是好?”
何氏好似这才发现秦霜这个人一般,她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厌恶,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刘妈妈见状,也急忙解释道:“大太太,确实如此,五姑娘前来请安,老夫人都还没见呢!”
何氏看看刘妈妈,又看看秦霜,见两人不像是在说谎,愤恨就减了大半。
但她说的这件事情,也耽搁不得啊!
这般想着,面上的急切之色,就越发深了。
想她十五岁嫁给秦博文,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儿女双全,就等着丈夫继承爵位,一家子和和乐乐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秦霜,这死丫头片子,娼妇的种儿,也不知道袁家是看上她哪点,竟然宁愿聘秦霜,都不愿意聘她的悦儿。
等她好不容易熬到悦儿进宫当主子的时候,又是这个娼妇的种,竟然与姜氏合谋,抢走了她的管家权,她真的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姜氏那样的人,她见得多了,惯会虚与委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前就和她争管家权,现如今,更是和秦霜同流合污。
她没办法将管家权拿回来,只能仰仗丈夫和女儿,只盼着分家的那一天,她就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也由不得秦霜那死丫头蹬鼻子上脸。
可是,谁知道,天不如人愿,老天这是嫉妒她啊,嫉妒她丈夫升迁,嫉妒她女儿当了宫里的主子,这会儿,竟然跟她开下这么大的玩笑。
当她听说秦博文被抓走,她真的恨不得当场就一头撞死。
可她舍不得啊,她要是死了,孩子们该怎么办,岂不是让恶人如意了,所以她不能死,老太爷好歹是个忠义伯,所以,她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到永福堂求老夫人,只要说动了老夫人,老太爷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白了,秦博文不仅仅是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爹,最主要的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长子啊!
可谁知道,她还没见着老夫人,秦霜这个死丫头就开始跟她作对。
“大太太,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刘妈妈自然是早已知晓的,可说不说是何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