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乔灵是个特别娇软可爱的小姑娘，她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又手无缚鸡之力，一定要被好好保护起来才行。
但在乔灵的世界观里，她已经长大了，能够明辨是非，也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她不需要身边的人像保护陶瓷娃娃一样保护自己，她可以努力的保护身边的人。
所以在叶蔺奉问出那个问题以后，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用二哥护着我，我和二哥一起扛！”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那守护也不会是一个人的责任。
叶蔺奉没想到乔灵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的感叹：“我们小灵儿是个好姑娘，就是不知道以后哪个臭小子能把你娶到手。”
乔灵已经明白自己喜欢季峥，听到这话脸有点发烫，羞涩的小声嗫嚅：“这个得听哥哥的。”
说完又有点惆怅，哥哥那么不喜欢二哥，要是一直不同意她嫁给二哥该怎么办呢？
才刚刚弄明白自己心意的姑娘不自觉的胳膊肘往外拐，替季峥发起愁来。
按摩完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叶蔺奉离开后，乔灵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乔灵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被季峥叫起来，发了好一会儿起床气。
季峥见她头发睡得乱糟糟，眼底也有疲倦的青黑，耐着性子哄着。
“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没有睡醒？昨晚偷西瓜去了？”
“才刚开春，哪里有西瓜？”乔灵哼哼的反驳，眼睛一片干涩，心里很是哀怨，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梦见季峥上门提亲了。
这梦不算什么好梦，因为梦里乔灵看见上门提亲的季峥被自家哥哥放大黄狗追得满城跑，她怕他被咬到，一直提着裙摆在后面追，但季峥听不见她说话，飞快的跑着，很快把她甩到后面。
她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人在哪里，一路都在喊着季峥的名字，找了很久，却看见自家哥哥和季峥拿着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
尽管是梦，再回想起那一幕，乔灵也只觉得后怕。
梦里她站在两人中间，让他们不要开枪，坐下来好好说，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峥开了枪，开枪的瞬间，梦里的一切都变得很缓慢，乔灵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子弹是怎么从枪口射出来的，甚至带出了火星。
不过子弹还没来得及打到任何人，乔灵就被季峥叫醒了。
季峥喜欢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小声哼哼着带着点从来没在为人面前表现过的小脾气。
“没偷西瓜你是想把自己睡成猪吗？”
季峥笑着调侃，把拧好的热毛巾盖在乔灵脸上，乔灵到嘴边的哼哼被盖了回去，两只手把毛巾扒拉下来，睁开被热水敷得有点水润的眸子瞪着季峥。
季峥被看得喉咙发干，不自觉凑近，和乔灵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呼吸交缠，火星四溅，想起之前乔灵的抗拒，季峥故意使坏，低声问：“二哥想亲你，给亲么？”
“……”
啊啊啊，为什么要问这么让人羞耻的问题？
乔灵绷着脸不吭声，在明确心意以后，有点渴望和季峥有这种程度的亲昵，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回答。
季峥其实也没真的想征求乔灵的许可，正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叶蔺奉突然推门而入，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灵儿啊，你朋友来找你了，你……”
说话声戛然而止，叶蔺奉用托盘端着早点和药酒和季峥、乔灵大眼瞪小眼，两人还保持着将吻未吻的姿势，沉默片刻，叶蔺奉发出怒吼：“混蛋，你丫还不赶紧给我撒手！”
就差一点，让你废话多！
季峥暗骂了自己一句，绷着脸放开乔灵，见乔灵一张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主动开口转移注意力：“不是说灵儿的朋友来了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提到正事，叶蔺奉到嘴边的训斥被打断，连忙冲乔灵道：“苏家二小姐来了，被季峋留在前厅坐着喝茶，小灵儿你快过去看看吧，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和季峋独处太久也不好。”
“阿染在前厅？”
乔灵惊诧，想起季峋之前的举动，顿觉不安，顾不得整理仪容，提步就往外跑。
季峥追了两步把她拉住：“季家这么多人看着，季峋吃不了她，先把你自己整理好再去。”
她刚起来，没梳头发没换衣服，这个样子跑出去像什么话？
“那二哥你先去前面看着，不能让阿染受欺负！”
乔灵急急的说，她现在对季峋的印象太坏，完全不放心苏云染和季峋独处。
看她这么着急，季峥微微颔首应下，乔灵这才放心回去换衣服梳洗。
与此同时，苏云染端端正正坐在季家前厅，抿了口热茶以后歉然开口：“刚刚大少爷是要出门办事吧，贸然上门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不是什么大事，让下人去做也是一样。”
季峋温笑着说，目光一直在苏云染身上流连。
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最娇艳美好的时候。
苏云染随了母亲，生得清丽好看，加上苏家家教严，她的礼数极好，言行举止间皆透出股子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和夜澜表现出来的成熟妩媚截然不同。
及笄后苏云染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季峋这两年没怎么见过她，印象中只记得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今日一见却觉得这小丫头其实也不小了。
至少这身段还是可以的。
越是打量，季峋心里越是满意，脸上不觉带了笑，关心起苏家的家里事。
“前些日子，志武和志耀受了伤，不知如今伤势可有好转？”
季峋叫得亲昵，好似之前和苏家两位少爷的关系多好似的。
苏云染两手交叠捏着手绢放在腰侧，闻言微微倾身致谢：“谢大少爷关心，二位兄长伤得重，伤势偶有反复，乔大夫一直在尽心替二位兄长诊治。”
苏云染声音柔柔，眼眸微垂，似乎不敢直视季峋，一副低眉顺眼极好拿捏的模样。
季峋觉得苏云染的声音听起来比夜澜现在的破锣嗓子要熨帖许多，心道这才是季家大少夫人该有的仪态和气度，却不知道苏云染此刻心底对他近乎放肆的打量十分反感，只觉得这季家大少爷不像传言那样温和憨直，反倒有些轻佻孟浪。
刚刚那个问题也是好笑，季峋若是当真和两位兄长关系好，自己不知道提些礼物登门探望么？在这里问她好不好有什么意思？
苏云染腹诽，面上笑得更欢。
春花秋月得罪季峥被卖进勾栏院了，夜澜和兰溪成天哭丧着脸，陡然看见这么一张如花笑靥，季峋顿觉通体舒畅，对苏云染的喜欢更进了一步，情不自禁的开口：“染儿今年已经十六了吧，可有婚配？”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长辈，张口问一个小姑娘有没有婚配，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无礼极了。
心里翻着白眼，苏云染低头露出羞怯：“人生大事，全由父母做主，母亲一直在为我相看，若是有了准，定也会通知伯父伯母的。”
苏家和顾家定亲又被退了亲的事还没张扬出来，苏云染便含糊做了回答，
季峋这会儿有点迷了心窍，不知道适可而止，反而追问：“那染儿现在可有心仪之人？”
“……”
一口一个染儿，叫这么亲做什么？大少爷，咱们好像不熟吧！
苏云染在心里骂，被季峋问得有点装不下去了，照这个趋势，她要是说自己没有心仪之人，他怕不是要毛遂自荐娶她了？
心里不满到了极点，苏云染极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柔声道：“然而现在虽然还没有心仪之人，但也期盼能找个与我年龄相当，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君。”
苏云染把年龄相当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顾恒泽今年二十六在苏云染眼里已经够老了，更不要说季峋今年已经二十八了，足足大了苏云染一轮！
和季峋同龄的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苏云染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听出苏云染的言下之意，季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越矩了，立刻歉然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苏云染扯了扯唇，算是收下他的道歉，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收敛。
她绷着脸的时候和笑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分明才十六岁，却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错觉。
季峋看得出奇，忍不住再度打开话题：“听说染儿喜欢养花，我母亲院子里养了几株花，现下花正好开了，染儿要不要随我过去看看？”
“……”
她一点都不喜欢养花，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名门闺秀没点文雅的技艺在身怎么能行？
苏云染无语到了极点，正要露出真实面目把季峋怼一番，余光看见季峥走了进来，脸上瞬间又带了笑。
季峋背对着季峥，没有发现异常，还以为苏云染被自己的提议吸引，心底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却听见苏云染笑盈盈的开口：“大少爷，不好意思，比起伯母院子里的花，染儿更喜欢看二少爷练兵征伐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