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不大明白乔寒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生在恒城长在恒城，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一个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过一两次的地方？
而且爹娘就葬在这里，乔家医馆也在这里，哥哥难道要放弃这些离开吗？
“哥哥，你是想带我去那里玩吗？”乔灵干巴巴的问，想了很久只想到这一个可能的解释，不等乔寒笙回答又担忧道：“可是我听顾大哥说那里离我们好远好远，坐船的话要半个多月，恒城没有船，这样太麻烦了，而且马上换季，肯定会有好多人感染风寒，医馆忙不过来呀，等过段时间到了清明节，还要扫墓……”
乔灵掰着手指头细数，像个小老太太，担心的事一件跟着一件，其实背后是对这个地方深深的依恋。
这二十年的时光，她的世界就只有恒城这么大，哥哥在这里，医馆的大家都在这里，她不知道离开要面对什么，外面无数的未知只要想一想就让她惶恐不安，哪怕有哥哥陪着也无法安定下来。
看出她的紧张害怕，乔寒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只是随口一提，之前听说他在外面看到很多女孩子，她们读了女子学校，念了很多书，想去世界各地走走，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恒城没有女子学校，乔灵没有念过书，她的字全是乔寒笙和季峥教她认的。
她基本只看医书，不知道出了恒城这片小小的天地，还有怎样广阔的世界。
她的人生还很漫长，还有很多很多的新鲜事物可以了解，乔寒笙都想带她去看看。
“顾大哥在军校认识了很多女孩子吗？他之前没有跟我提过呢！”乔灵紧张的问，被转移注意力，但关注点有点偏。
乔寒笙不想她跟顾恒泽有过多牵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乔灵皱眉，小脸绷着，郑重道：“以前也就罢了，但如今顾大哥已经跟阿染定了婚，下次见面我要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和那些女孩子走得太近，不然阿染会不高兴的。”
她虽然不懂男女情爱，却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要专一，不能三心二意，就像她在明白自己喜欢二哥以后，就要和顾大哥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她说得特别认真，乔寒笙心念微动，诱导着问：“灵儿觉得这样不好？”
“自然不好的！”乔灵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阿染人很好，长得又漂亮，顾大哥已经与她订了婚，以后便是阿染的夫君，他怎么能再与旁的女子过分亲近呢？”
乔灵加重语气，睁大眼睛看着乔寒笙，用眼神要求哥哥和她站在同一阵营。
乔寒笙对这个说法再认同不过，继续诱导：“如何算是过分亲近？多说几句话算吗？”
“那得看说什么了，若是说话过于轻浮令人遐想，也是很不好的！”
乔灵认真思索了回答，心里渐渐涌上怒意，没想到顾大哥竟是这样的人，还未成婚就如此欺负阿染，枉她之前还在阿染面前替他说了许多好话！
乔寒笙看出乔灵心中所想，并没有为自己抹黑了顾恒泽而感到内疚，反而添油加醋：“那若是有了肌肤之亲呢？”
“那怎么可以！”
乔灵拔高声音，秀眉高高扬起，生气得不行。
乔寒笙唇角微微上扬，眼眸发亮，像极了布下陷阱成功把猎物骗进去的狐狸。
“灵儿觉得有心仪之人，还与旁人发生肌肤之亲的人是混蛋么？”
“自然是混蛋，而且是特别可恶的大混蛋！”
乔灵气咻咻的握拳，若是顾恒泽在这儿，她恐怕要扑上去替苏云染好好教训他一顿。
乔寒笙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点了点头笑道：“那灵儿答应哥哥，以后离季峥那个大混蛋远远地，好吗？”
“……”
乔灵高涨的气势顿时减了一半，有点傻眼，他们刚刚不是在讨伐顾大哥吗，怎么突然扯到二哥身上了？
她这样子看着傻乎乎的，乔寒笙又倒了一点药在掌心：“不是你刚刚跟我说季峥让人用手帮他纾解么？那可是比肌肤之亲还要过分很多的事，放在以前，他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最后一句话乔寒笙说得带了点杀气，他想把季峥抓去浸猪笼已经很久了！
乔灵的气势完全弱了下去，底气不足的替季峥辩解：“可是哥哥，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才十岁，二哥应该也不喜欢我的。”
“可是他和别的姑娘做那种羞人的事了。”
乔寒笙抓着这个不放，乔灵的脸皱成包子褶。
哥哥说的的确是事实，她现在想起这件事也确实有一点点不开心，可是二哥已经跟她道过歉了，他当时喝醉了，控制不住的。
而且，二哥说是她勾引了他，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她好像也应该承担一点责任。
“哥哥，二哥已经跟我道过歉了，你不要跟他生气好不好？”乔灵不能帮季峥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只能软着声恳求。
乔寒笙绷着脸帮她揉腿，冷声问：“道歉？他是跪下给你磕头认错了，还是自断一指跟你发毒誓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
哥哥，只是道个歉，一定要弄得这么血腥吗？
乔灵被乔寒笙冷硬的语气噎了一下，不敢往他的气头上撞，隔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衣袖，糯糯的说：“二哥他以后不会这样了，哥哥，我喜欢二哥的，你也试着喜欢他好不好？”
乔灵一直规规矩矩的被乔寒笙娇养着，而季峥离经叛道，身上有股子虎狼的野性，那是和乔灵平日接触的截然相反的东西，乔寒笙知道季峥身上有吸引乔灵的特质，所以他这些年也纵着乔灵，没有强硬的完全阻绝她和季峥的来往。
这不是乔灵第一次在乔寒笙面前表达对季峥的喜欢，却是第一次让乔寒笙觉得危险。
以前季峥说喜欢乔灵，虽然时常会趁夜偷偷翻进乔灵房间给她一些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儿，但从来不会对乔灵不规矩，不然两年前也不会在中了药以后控制不住对乔灵的渴望。
这次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张扬的宣示了对乔灵的所有权，然后像野兽一样，在乔灵身上留下了专属标记。
季峥对乔灵，从来都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乔灵现在明白这种喜欢的含义了吗？她口中对季峥的喜欢，也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吗？
乔寒笙的思绪有点乱，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极其认真的看着乔灵。
他突然发现，自己精心呵护着的小姑娘长大了，她的五官长开，眉眼间除了少女的灵动，还多了两分鲜活的明艳。
像熟透了的果实，散发着芬芳，诱人极了。
“灵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喜欢哥哥，喜欢师父，喜欢阿染，还喜欢……”
乔寒笙举例，试图像刚刚那样诱导乔灵，话还没说完就被乔灵打断，她用清冽又坚定的声音说：“哥哥，我知道我对二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她喜欢哥哥，但不会跟哥哥做那些羞人的事；她喜欢师父，但不会因为师父的靠近而脸红心跳；她喜欢阿染，但不会期待着阿染会突然敲开她的窗户翻进她的房间。
她对喜欢的认知来得比一般人要晚，却比一般人要清晰坚定。
从她能分辨这种喜欢开始，她就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乔寒笙失语，因为乔灵突然坚定的告白而喉咙发酸，心脏也无法自抑的刺痛起来，好像他珍藏多年的珍宝眨眼间被人偷走，再也不会回来。
“哥哥，两年二哥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那个时候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别的姑娘那个，你虽然看着脾气坏，但对我真的很好。”
都说女大不中留，自家养的大白菜，一旦看上了别家的猪，就会胳膊肘往外拐。
乔寒笙满脑子都是宰了季峥这头猪做烟熏腊肉，乔灵却只想着帮他说好话。
乔寒笙心里憋闷难受，手上力道不由加重了些，乔灵痛得倒抽了口冷气，乔寒笙板着脸问：“这就是你说的他对你很好？”
“这些都是我自己弄的，不怪二哥。”
乔灵小声辩解，不敢看乔寒笙的眼睛，耳朵染上绯红，扭扭捏捏半晌憋出一句：“哥哥，二哥下次要是再来，你别放狗咬他。”
“……”
老子不放狗咬他，难道欢天喜地的接了他的聘礼让他拱我家的小白菜吗？
乔寒笙气闷的不行，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跟乔灵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还得从季峥那里下手。
乔寒笙冷着脸不应声，乔灵便探着脑袋偷偷摸摸的看他，再小心翼翼的用手戳戳他的胳膊，软着声唤他：“哥哥？”
“……”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权当你答应喽，三，二……”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
“不放狗也可以。”乔寒笙抢在乔灵收起最后一根手指前开口：“他怎么来的，我会让他怎么回去！”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