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这位一脸紧张的独孤夫人把摄政王妃扶上轿子,带她回了摄政王府,都知道独孤夫人和天下第一神医江奇书师承同门,心里也都十分放心。
然而,南乐一回到王府便被扔进了柴房。
身上的细丝还在一圈圈加紧,浑身各处已经沁出了血珠,将那本就为红色的舞裙生生染成了暗红色。
独孤无香高傲地俯视着地上痛苦的女子,冷哼了一声,“怎么样?姐姐?我是不是帮了你一把呢?姐姐,你放心吧,你走了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爱殿下的。”
南乐用力去抓身上的细丝,却只摸了一手血:“不……不行……我现在还不能死……”
独孤无香笑了笑:“没关系哦,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起码要折磨你个三天三夜。”
她大笑着走了出去。
南乐身上束缚松了松,可一会儿又突然收紧,勒着她的伤口,一点点加深,一会儿又松,又紧,周而复始地折磨着她。
南乐挣扎累了,撑着疲惫的眼皮看着独孤无香出去的背影,柴房的门被摔上,整个屋子都晦暗下来,接着耳边传来外面阿嘉的乞求声:“独孤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夫人我求求你……我们小姐会死的……求求你放了我们小姐吧……”
好像还有阿依的哭声:“夫人你别这样,夫人你救救我们小姐吧!”
再有就是一向胆小怕事的阿玎的愤怒:“独孤无香!我们小姐可是摄政王妃!你敢伤害摄政王妃,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南乐累了,累的不行了,耳边的声音一点点儿减小,沉重的眼皮阖上前,最后映入眼睛的是自己那暗红色的衣裙。
疼痛伴随她到梦中,让她几度抽搐,血液总是凝固了又流出,浑身一直都湿漉漉的。
外面的独孤无香不耐烦了:“阿衡在不在!把这三个疯子一并关起来!”
阿衡上前,阿嘉她们马上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哭道:“阿衡侍卫,求求你,求你去告诉殿下吧,那里面的可是摄政王妃……”
阿衡竟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什么!信不信本夫人把你也关起来!”
阿衡只得擒了她们往另一间柴房,一路上三个人的哭声乞求声不断。
被推进柴房之后,阿嘉拼着最后的力量死死抵住即将关上的大门,对阿衡说了一句:“你以为殿下只爱独孤夫人?不,你只是从没见过殿下对王妃的用情至深!倘若王妃死了,你就等着给王妃陪葬吧,殿下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便是这句话,让阿衡再次陷入犹豫,最后下定决心,连夜偷偷前往了军营。
在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柴房里的第二天,南乐不仅感觉到全身疼痛难忍,仿佛要被这些细丝给分割成好几段,另外整个人都开始虚浮了,感觉全身无力。
第三天,细丝收紧加剧,鲜血开始大量往外涌,南乐知道看来自己已经是撑不过今天了,只是……她还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南乐痴痴望向禁闭的大门,一道惨白的光线从门的罅隙中射进来,正打在她同样惨白的脸上。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最后望向大门时,门豁然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
南乐努力睁着眼睛,趴在地上看着那身着战袍的伟岸男子匆急地冲了过来,心底的恐惧和揪心在脸上一展无遗,仿佛即将失去自己生命的全部。
“乐儿……”易辞声音喑哑,蕴含无限懊悔与心疼。
手中的剑精准地挑断了南乐身上所有的细丝,彼时暗红色舞裙也破碎,他扯下披风将衣不蔽体的她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就像抱一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一般。
没有了细丝,南乐觉得好受多了,看见她,心里也觉得好受多了。她窝在他怀里,嘴角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易辞……你……你原谅我了?”
他心中一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匆匆离了柴房。
“无香这次太过分了!我师父要是知道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在天之灵都要被气死!”
南乐一醒来,就听见江奇书骂骂咧咧的。
守在床边的易辞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忙问:“怎么样了?”
南乐带着无尽委屈的哭腔:“疼~”
仅一个字便让他的眉头纠在了一起,紧张与担忧尽显:“哪里疼?”
南乐忽然起了起身扑在了他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身上还未来得及褪下的战袍:“心疼。”
她又用力往他身上蹭了蹭:“你原谅我我就不疼了。”
易辞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但是却是怎么也扒不开身上这个粘人的家伙。
江奇书忍不住说:“南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死了。唉,我没想到无香会竟然下这么毒的手,南乐一身武功……都被她废了。”
但是南乐似乎没太在意,只用力抱住他:“没关系,反正有你保护我。”
他看见她如此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语气恢复冰凉道:“谁说我原谅你了?”
南乐抬头,“嗯?”她都伤的这么重了,他还不原谅她?“为什么……”她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易辞心忽然软了,正准备说他已经原谅她了,没想到她又说:“无香恨我我能理解,她还小,难免犯错,你别怪她……”
易辞眉头一皱,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用力松了她,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摔门而出。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致。
江奇书被那声摔门“砰”的一声给吓了一跳,良久才答应过来,说:“南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是在请求他的原谅吗?你这是在存心刺激他,他想陪你照顾你,保护你为你出气,你却……唉,他丢下军马连夜赶回来救你,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南乐怔了怔,“军马?”她看了看裹在身上的墨红色披风。
“北蛮看似是要和亲,但是蒙漫公主远亲的同时又起兵来犯,易辞早就料到,亲临上阵,昨日是与北蛮的最后一战。”
“那……那……”
“放心吧,虽然他后来来救你了,但是已经安排妥当,仗打赢了,大军今日便凯旋。”
独孤无香只是被囚禁了起来,为此她得意了一阵儿,这说明易辞也并不怎么在意南乐,反而连夜赶去军营找易辞的阿衡受罚。
易辞和南乐都答应过独孤无须,不管独孤无香做错了什么,都要原谅她。
现在想想,独孤无须真是神机妙算。
南乐弄了自己一身伤,结果还是没能求得他的原谅。
养伤的几天,易辞也只没有来看南乐,只有江奇书忙来忙去,在南乐的逼问下,江奇书说出了易辞不许他说的实情,南乐才知道原来北蛮一战让他原先肩膀上的伤口严重了,同样也在养病。
易辞率先痊愈以后,便奔赴朝堂忙碌起来,不曾来主动看南乐一眼,她深深感觉到,他还在同自己冷战。
待南乐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九香花早已经重新绽放。
易辞去找易阳要九香花时,他十分不情愿的模样,但最后只能给他。
易阳给他简单交代了几句九香花的用法,说到最后那一点时吞吞吐吐,但还未说出口,易辞便说,他知道。
一轮弯月高挂夜空中,盛夏蝉声不绝。
南乐趴在窗户边看星星,眼睛还时不时往西殿瞄,但就是不见他回来。
这个时候阿嘉十分高兴地来到她面前,举着手里的九香花:“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南乐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嗯?不是说要四十九天才能开么?”
“是啊,四十九天早就过去了。”
南乐十分无奈走到浴池旁,阿嘉已经为她撕下一片花瓣泡进水中,另一手提着篮子往里面撒雕心花的花瓣。
南乐边宽衣解带边问:“九香花是皇上给你的?”
阿嘉对于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说:“是……呃不是……是殿下交给我的,小姐,你可千万要当做自己不知道!”
南乐愣了愣,哦一声,下了水池,立刻被花瓣包围住,堪堪挡住水下的春光。
“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殿下非要我到了晚上再给小姐用呢?难道晚上泡澡效果更好?”
南乐漫不经心回答:“可能吧。”
阿嘉为她撒花瓣,边又说:“小姐,你看啊,虽然殿下表面上不理你,但是其实是特别关心小姐的,你不知道,阿衡跟我说,那天殿下知道你危在旦夕时,像疯了一样,连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南乐笑了笑。
许久以后,阿嘉说:“小姐,水快凉了,我去给你添些热水吧。”
南乐说:“这个还要泡多久啊,我都泡了半个时辰了。”
阿嘉挠挠头:“这个……还真是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殿下?”
南乐眼睛一亮:“易辞回来了?”
“呃……没有。”
南乐瞪了她一眼:“那你问个毛。算了算了,先去添水吧。”
“是。”
阿嘉走了没多久,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南乐一边玩花瓣一边头也不回地佩服道:“你真是神速啊,这么快就弄好热水了?”
却不再见身后人有任何动静。
南乐诧异转头,看见一身白袍立在池边的易辞以后,忙往水里钻了钻,“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冷冷的,似乎是在强调自己还没有原谅她:“我来救你。”
“哈?”
他便说便面不改色的脱下外衫:“九香花每日泡澡半小时,行鱼水之欢散药于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