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茜茜一大早就醒了,坐在客厅等陈姨做早餐,一边翻着经济晨报。叶家公司在国外的形势不大好,常年的财政赤字急需资金注入,叶茜茜虽然给刘璐打过钱,但光靠叶茜茜给的那点儿钱根本无济于事。
叶父埋怨叶茜茜回国那么久了,还没有找到能拉一把叶家的婆家。叶父总这么催,让刘璐也着急起来,三天两头地问叶茜茜,和苏北城的关系处的怎样了?有没有可能进入苏家的门?能不能尽快和苏家攀上关系?
叶茜茜被逼急了,差点要跟刘璐坦白自己和何先生的关系了。叶茜茜直觉,何先生的权势不比苏北城差,可是她和何先生的相处模式仅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而且她也答应何先生,拿着钱决不会打扰何先生的生活。
可是叶家需要救命,比起叶家公司,自己的尊严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叶茜茜心一横,决定和苏北城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苏家人再怎么不愿意认自己做儿媳,但总归要付出些什么吧?更何况,以叶茜茜对苏庭和萧清的了解,若叶茜茜和苏北城真发生了关系,苏庭和萧清肯定会让苏北城负责的。
综合分析,叶茜茜觉得还是和苏北城发生一夜关系是最冒险的做法,但同时又是最有胜算的办法。
然而,半路杀出的顾筱筱让叶茜茜的计划完全落空。
叶茜茜捏紧手里的报纸,盯着二楼的房门。
苏北城起床很早,他出去跑步回来以后,就看到叶茜茜坐在客厅里。
叶茜茜则是面露欣喜之色,至少她没看到顾筱筱和苏北城一起出去。不等叶茜茜开口跟身边打招呼,苏北城已经走到厨房去了。
叶茜茜疑惑地跟了过去,听到他跟陈姨要了碗粥,端了粥,苏北城又上楼去了。
那会儿,叶茜茜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不在餐桌边吃早餐?
现在想来,那碗粥就是端给顾筱筱的!
“茜茜,起这么早啊?吃早餐了吗?”刚睡醒的萧清看到叶茜茜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发呆。
叶茜茜摇头,放下手中报纸,走到萧清身边,搀着萧清坐到沙发上,说:“阿姨,您和叔叔还没吃早餐呢,我怎么能吃呢?”
“这有什么啊?真是个傻孩子!”萧清无奈地握上叶茜茜冰凉的手,“手怎么这么冰?快去加件衣服吧?”
“没事,大概是在客厅待久了,有些着凉,喝点儿热粥就好了。”
“你这孩子,唉!”萧清觉得,叶茜茜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不需要担心,不需要操心,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但在听苏庭说了些叶茜茜以前的事情后,萧清对叶茜茜的认识开始转变起来。她看到的叶茜茜似乎从来都是个温婉淑良的富家女儿,既懂事又不惹事。萧清还真没看到过叶茜茜生气的时候,她会哭、会笑、会惊慌、会无助,独独不会生气。
萧清以前觉得,是叶茜茜对苏家还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但萧清从最近叶茜茜的神态可以看出来,叶茜茜很着急,具体着急什么,萧清问了叶茜茜,叶茜茜只是说学校要求交期末论文了。既然是学校的事,萧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苏庭也从房中出来了。他看了眼客厅,问陈姨,“老爷子呢?”
“老爷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出房间。”陈姨恭恭敬敬地回答。
“没有出房间?”苏庭拧眉往苏爷爷住的房间看了眼。
“是的,先生。”
“你说,爸是不是昨晚被我们闹得累了?现在还在睡觉啊?”萧清想到,昨晚大家的兴致都比较高涨,平时的闹腾劲儿都表现出来了,老人家都喜静,或许真被喝多了酒的他们吵到了。
苏庭皱着眉,若有所思。
“我去看看。”苏庭还是不放心,以老爷子的性子,不管晚上多晚睡,早上五点必定准时晨跑。有时候,连苏庭都自觉没有苏老爷子的自律。
苏庭刚要去苏爷爷房间,坐在萧清身边一直不吭声的叶茜茜,突然说道:“昨晚,我看到……筱筱很晚去了苏爷爷房间……可能打扰到苏爷爷了……”
苏庭诧异地看向叶茜茜。
萧清也将困惑的视线投向叶茜茜,问:“茜茜,你怎么知道的?”
“啊,昨晚我送完大家正要回房间睡觉时,刚好看到筱筱在苏爷爷门口,而且陈姨也看到了。”叶茜茜迟疑了下,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说给萧清和苏庭。
苏庭立马将凌厉的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的陈姨。
陈姨忙解释道:“昨晚我是见过小姐。”
“你在哪里看到小姐的?”苏庭不露任何表情的脸,令人望而生畏。
“我、我是在……”
被苏庭这么一问,陈姨突然想不起昨晚事情的具体情况了,叶茜茜说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见到的顾筱筱好像是在客厅,至于顾筱筱有没有进过苏老爷子房间,陈姨没看到,而且也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
“陈姨,你到底在哪里见到的小姐?”苏庭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度,惊得陈姨心里直抽,心跳急速跳动,连呼吸也变得慌乱起来。
“陈姨,你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就成。”萧清温柔的说道。
陈姨稳了稳心神,舔舔干涩的嘴唇,回想着昨晚的情况,“昨晚,我确实见过小姐,但是,我见到的时候,小姐好像是在客厅。我问她为什么不睡觉,她说她想让我煮点醒酒汤。后来——”
“怎么围在这里?”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陈姨的话,苏北城将手里的空碗递给陈姨,看向脸色不善的苏庭,问早,“爸,妈,早。”
“北城哥哥,你吃早餐了吗?”叶茜茜适时地问道,她站起来,说道:“阿姨和叔叔还没有吃早餐呢,我们先吃早餐吧?”
苏北城想到刚才的情景后,嘴角微勾,心情愉悦地对陈姨说道:“先吃早餐吧。”
“好的,少爷。”陈姨紧抓着围裙的双手微微放松,赶紧低着头去厨房了。
苏北城看到苏爷爷不在客厅,便问:“爷爷呢?”
萧清指了指苏爷爷的房间,说道:“还在房间,不知道醒没醒。北城,你去看看吧。要是醒了,让他出来吃早餐,要是没醒,就别叫醒了。”
苏北城点头应道。
叶茜茜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北城离开的方向,攥着裙边的手掌心直冒冷汗。
这边的早餐才刚上桌,就听到苏北城的大喊,“爷爷!”
苏庭头皮一紧,快步走到房间,苏北城已经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床上的老人仍安静地睡着,唯一与平时的不同之处在于,床边散落着药瓶和白色药片。
“爸!”
苏庭连叫了几声,心里的那根弦绷紧,右手颤抖地探上苏爷爷的鼻头,心里乱糟糟的,大脑一片空白。
微弱的鼻息缠上指尖,苏庭立马来了精气神儿,理智也恢复,他问苏北城,“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到。”
“好。”苏庭看到站在床边愣住的萧清,走过去轻揽上萧清的肩,这才发现,萧清整个人是发抖着的,两只眼惊愕失色地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苏老爷子。
“别怕,爸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苏庭轻拍萧清的脑袋,安慰道。
看到萧清这样,苏北城突然想到某个傻瓜正准备换好衣服来陪苏爷爷聊天。
……
苏北城出去后,果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带到别处去了,楼下一片宁静。
顾筱筱擦着嘴角,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嘴唇,还有泛着可疑红晕的脸颊,不禁傻笑,脸上浮现出甜蜜。
苏北城只端上来一碗粥,顾筱筱也就理所应当地以为这是他给自己端的了。谁让他先前说,让自己在他的房间里洗漱,洗漱完吃早餐这种胡话呢?
谁知道,这顿早餐吃得简直是罪恶。
几乎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整碗粥。刚开始时,顾筱筱不大适应和他共食一碗粥,总觉得莫名暧昧。而且两人昨晚才刚刚发生了那种事,现在又这样脑袋碰脑袋地凑在一起吃早餐,不是像热恋中的情侣吗?可他们俩明明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啊!这样下去,岂不是越纠缠越没办法说得清关系了吗?
顾筱筱讨厌这样的关系,也厌恶沉浸在这种冤孽甜蜜中的自己,更抵触不断想要靠近苏北城的自己。
顾筱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一面是最真实的本我,那个想要得到苏北城的念头,不管过多少世,都无法磨灭;另一面是极度理智的超我,将所有退路斩尽,也将自己逼入死胡同,无法回头,无法出去,就那样困在“孽缘”二字里。
越和顾筱筱接触,苏北城越来越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度过了人生的大多时间,而是她所展现出来的她独有的特质,让苏北城欲罢不能。就好像,尝过青涩夏梨的甘甜后,越想要更多。
正所谓,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顾筱筱,便是苏北城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