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茜茜你……”萧清停下摆弄花瓶的手，愕然地看着叶茜茜。
叶茜茜回想起曾经在叶家的经历，露出标准的温柔笑容，说：“还好坚持下来了，后来也就慢慢喜欢了。而且，巧的是，阿姨也喜欢插花。”叶茜茜从花篮里拿出一支白色雏菊插在花瓶中。
萧清看着纯白的雏菊，若有所思。
半晌，才笑着说：“茜茜可真是个完美的女孩子呢，还有什么是阿姨不知道的啊？”
“阿姨，您又笑茜茜！”叶茜茜微微脸红。
叶茜茜看似和萧清聊得欢快，实则多数心思放在二楼。
“吱”
轻轻的开门声，让客厅的两人同时看向二楼。
从顾筱筱房中出来的苏北城，显然被两人投过来的视线惊到。但很快，苏北城又动作放轻地关上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大长腿悠闲地从楼上下来。
苏北城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吧台上，慢慢喝着琥珀色液体，不知在想什么。
“筱筱呢？”萧清看了眼苏北城稍显落寞的背影，问道。
苏北城仰脖，喝完杯中液体，然后倒了杯水后，站起来走向萧清所在的桌前。
“还在睡。”苏北城站定在叶茜茜面前，挡住从窗户跳进来的午后暖阳，高大身影的阴影落在叶茜茜身上。
“原来是睡着了啊，我说怎么不见人了。”萧清说。
听到苏北城的话，叶茜茜攥紧了手里的几株花，所以，从刚刚才开始，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叶茜茜不想知道他们在房间做什么，她只需要抓住每个可以和苏北城增进感情的机会。
“北城哥哥，这束花放在你房中吧？”叶茜茜浅笑着拿起手边刚打理好的插花，站到苏北城面前。
苏北城喝了口水，摇头。
“北城哥哥，你房中色彩单调，需要色彩丰富的花调和，这样心情也会变好。”见苏北城摇头，叶茜茜忙说。
苏北城的房间和书房没有什么区别，单调的冷灰色，房间内除了文件就是摆满各种书籍的书架，没有绿植，没有小动物。
用顾筱筱的话来说，这么阴郁的房间，迎面都是压抑感，没有一点儿生气儿！
苏北城习惯了这种商务的极简风格，而他本人也确实适合这种低调而又奢华的装修风格，况且，他一向不喜欢繁复的颜色，不够稳重，不够专业。
在苏北城房间中唯一出现过粉色的一次，是顾筱筱送给他的创可贴。苏北城说不上那是什么颜色，只记得淡淡的，粉粉的，很可爱的卡通。像顾筱筱。
“不需要。”苏北城冷冷地丢下话，端着水杯要上楼。
手拿花瓶的叶茜茜尴尬地站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
萧清忙出声圆场，说：“北城啊，一会儿我和茜茜要去花园那边，你留在家里照顾筱筱啊。”
苏北城微微点头后，上了楼。
叶茜茜低着头，双手抱紧素烧陶器。片刻，她抬头看到上楼的苏北城自然地进了顾筱筱的房间，仍是极轻的动作。
萧清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叶茜茜，替苏北城解释，“茜茜，你别管他，他的房间一直都是他自己布置的，别人怎么说他都不听，我和你叔叔也说他好多次了，结果他还是那样。”萧清拍拍叶茜茜的胳膊，指了指叶茜茜手中的花瓶，说：“这是你做的吗？”
叶茜茜收起脸上的不快，对萧清笑着说：“嗯，很久没插花了。手艺退步了，阿姨不要笑我。”
萧清尖叫，“啊！这还叫退步了啊？茜茜，你太谦虚了！这么漂亮的花，衬着你更漂亮了。”
“阿姨，您的花瓶也很漂亮呢。”叶茜茜掩嘴笑。
“唉！不行不行！茜茜，你可得教我，家里放着这么位现成的老师，我就不用专门去外面学习了。”说着，萧清拿起花篮，对叶茜茜说：“茜茜，走，我们再去剪些花回来，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哦。”
“阿姨太看得起我了，只要阿姨不嫌弃我的拙艺，茜茜当然愿意和阿姨一起多学习些花园技艺。”
“哈哈哈，茜茜真懂事。”萧清很高兴地挎起花篮，向屋外走去。
叶茜茜笑得温婉。
临出门前，叶茜茜又抬头，望了眼房门紧闭的房间，抿抿唇，跟着萧清出门了。
……
苏北城走进房间，将半杯水放在床头的桌上，看向睡眼惺忪的顾筱筱说：“你要的酒水。”
顾筱筱迷迷瞪瞪地看了眼液体澄澈的杯子，嘟嘟囔囔，“你骗我，我要的是酒！酒能是这种颜色吗？你当我没见过酒啊？”
“你喝这点酒就可以了。”苏北城端起水杯拿到顾筱筱面前，抬手示意。
顾筱筱不情不愿地接过透明液体，撇嘴，“这哪是嘛？分明是水嘛！”
双手插兜的苏北城，轻靠着桌，笑看着仍捧着水杯端详的顾筱筱。
顾筱筱闻了闻杯子，里面有股略浓的酒味儿。
真的有酒啊？顾筱筱又凑上前闻了闻，似乎是浓烈的威士忌，可是威士忌也不是这种颜色啊？
顾筱筱晃了晃杯子，难道是白酒？
“怎么不喝？”苏北城心情愉悦地挑着眉，看着顾筱筱时而舒展时而皱眉的纠结表情。
顾筱筱仰头一口闷下，是威士忌的酒味儿，可是很浅。
闭上眼，顾筱筱的眼前就出现叶茜茜站在苏北城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
那场景太过刺眼，一直扎到了心底。
哪怕是睡醒了，顾筱筱仍想借酒浇愁，有了酒精的麻痹，既可以不用想其他事情，也可以毫无负担地死睡。
喝完水，顾筱筱舔了舔嘴角，看向苏北城，说：“这个里面的威士忌味道挺甜的，我还想喝。”
昏暗的房间内，顾筱筱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着光，她像个偷吃完面包的小老鼠，伸出舌头一并舔了嘴边的面包屑。
苏北城的眸光一暗，一步跨到床边，脸压向顾筱筱。
顾筱筱正要和苏北城说让他带瓶酒上来，结果苏北城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压了过来，唇上一凉。苏北城的唇辗转在顾筱筱因惊愕而微张的小嘴上，下一秒，舌头灵活地滑入顾筱筱的口腔。
是酒。
顾筱筱的脑袋昏昏沉沉，敏感的舌尖已经完全尝到了威士忌的味道。
深吻结束后，顾筱筱的脸染上粉红，苏北城情不自禁地抚上顾筱筱的脸颊，薄茧的指腹划过唇时，顾筱筱一个激灵，别开脑袋，推开苏北城。
顾筱筱胡乱地抹了抹发烫的脸蛋，不知是酒精上脸，还是苏北城的呼吸灼人，亦或是呼吸不畅？顾筱筱只想离苏北城远些，不论是什么时候，顾筱筱总是很轻易就会陷入苏北城给的温柔里。
苏北城以为顾筱筱是害羞了，轻笑一声，伸手，说：“杯子。”
“什么？”顾筱筱疑惑地看向苏北城。
苏北城指了指被顾筱筱握紧的水杯。
“哦。”顾筱筱把杯子给苏北城，说：“我要酒，不是用水兑的酒。”
“刚才的酒不满意么？”
“你！”顾筱筱红着脸，避重就轻地说：“你堂堂公司老板，威士忌总认识吧？我要喝！”
苏北城见顾筱筱被逗脸红也不愿松开，便语重心长地说：“筱筱，你有伤，不能喝酒。”
“有伤怎么了？这是外伤！没流血皮没破的，喝点酒怎么了？况且我又没内服药。”
苏北城皱眉，这丫头清醒过来，逻辑条理列的清晰，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也不行。”
“不是，我说你，这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嘛？”
苏北城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你乖点儿。”
“我……”顾筱筱气结，“对不起，没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苏北城微怔，这丫头在说什么？
顾筱筱深呼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说着，顾筱筱重新躺回了被窝，背对着苏北城。
“……你睡太久了，下楼。”
顾筱筱装作没听到，故意发出鼾声。
苏北城皱了皱眉，安静地站在床边，盯着顾筱筱的后脑勺。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城听到平稳的呼吸传来。
苏北城叹气，这丫头还真睡着了？
苏北城拿起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出顾筱筱的房间，来到楼下。
客厅空空的，苏北城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萧清和叶茜茜，便问在厨房里忙活晚餐的陈姨，“陈姨，夫人去哪了？”
“夫人和叶小姐去后面花园采花了。”
苏北城微微点头，说：“晚餐煮点粥吧。”
“好的，少爷。”陈姨笑着回答。
苏北城还记得，中午的时候，顾筱筱似乎提了句想喝粥。
回到客厅的苏北城，来到酒柜前，看到半瓶威士忌安静地放在格间里。
苏北城打开酒，倒入杯中，慢慢酌饮。
脑海里的小脸，在不明亮的房间里，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了很多感情。苏北城看不懂那种情绪，忧伤、讥讽、无谓、冷漠，还有苏北城最不喜欢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会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