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上也无法对他们判刑,但我希望他们能够受到道德上的谴责。”常安坚定且从容的面对所有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两秒钟,像是下定决心般,抬手扯掉了头上漂亮的假发,露出了裹着发网的脑袋,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四周的人被她的动作惊到发出惊呼声。
常安抓着假发的手紧紧的握着,深呼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得到那个股份合同书,不止逼得我奶奶跳楼自杀,还认定了我奶奶死前把股份合同转让给了我,为了让我交出股份合同,不惜绑架我,伤害我…”
她说着转过身来,背对着大家,就在大家诧异她到底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抬手又将发网摘了下去,属于她自己的头发散落开来,大家愣了几秒钟,很快就发现她后脑勺的位置贴着两块纱布,浓密的长发都遮挡不住。
“这就是前天晚上她为了逼我交出股份合同,而对我做出的伤害,她把我绑到郊外的烂尾楼内,尽情的殴打我,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救了我,此时我恐怕已经步我奶奶的后尘了…”
她说着抬手扒拉了下后脑的头发,让大家更加清晰的看清后脑的伤口,依照纱布的大小来看,伤口应该不小,而那地方的头发应该是被剃光了,除却受伤带来的伤痛,头发被剃对于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大家又忍不住开口议论。
“这也太过分了吧?真的是韩总让人弄的吗?她可是她的女儿啊。”
“是啊,不亲眼看到还真是不敢相信,人心怎么能恶劣到这个地步呢?就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可以对自己的母亲和女儿下手了吗?”
“所以说她简直是灭绝人性啊,亏我以前还觉得她人不错。”
“真该感谢这丫头揭穿了这家人的真面目,不然像她这种人,为了利益和钱财,早晚也会对合作伙伴出手的。”
“是啊,所以还有合作的就趁早抽身吧,像她这样把利益看得大过天的,还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搞不好已经触碰法律底线了,今天这事一旦爆出,有关部门一定会上门查的。”
“查吧,这样的人也该得到报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无比清晰的传入了韩芮雪的耳朵,饶是她脑子在好使,也有点发蒙了,面对常安展露出来的伤口,她不敢贸然的开口解释,因为昨晚的三个目击证人就站在人群中看着她。
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在社会中都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他们若是站出来为常安做证明,她韩芮雪这辈子就甭想翻身了,所以她纵使心急如焚,也不敢开口说半句话。
而有性子急的记者已经忘记了这是人家的订婚宴,而不是记者招待会,忍不住开口追问道:“请问韩总,您小女儿头上的伤真的您造成的吗?”
“韩总,对于您女儿对您的指责,您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韩总,请问韩轻语小姐刻意诱导她奶奶跳楼自杀,这事您身为她的母亲,您知情吗?”
“韩总,常安小姐说您为了得到常婧当年留下来的安氏集团股份,蓄意害死自己的婆婆,又绑架自己的女儿,为此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总,请您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这种场合,有一个人大胆的站出来质问了,后面就会跟着一群人一起站出来发问,韩芮雪面对这些人的问题,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紧挨着自己母亲身体的韩轻语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恐惧,突然就觉得无比愤怒,她和她的妈妈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而此时竟然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常安那个贱女人造成的,妈妈生她养她,她凭什么把妈妈逼入绝境?
她看着常安那贴着纱布的后脑勺,脸上的恨意越来越明显,两步迈到了常安的面前,抬起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正好打在她后脑勺的伤口上。
常安正等着韩芮雪的回答,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韩轻语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举动,她的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伤口也火烧似的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韩轻语又劈手指着她,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开骂了。
“你这个贱女人,白眼狼,为什么要冤枉妈呢?从小你就不听话,总是跑出去鬼混,这头上的伤谁知道是怎么来的?说不定就是哪个野男人打的呢,你说是妈打的就是妈打的了吗?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啊,白痴吗?”
常安抬手捂着隐隐泛疼的伤口,澄澈的双眸内闪过狡黠的光,虽然被打了一下,可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这种时候,韩轻语的举动无疑又为她助攻了一次。
她没有开口说话,捂着脑袋站在那,身体却微微摇晃着,一副站不稳却又想极力站稳的样子,大家看着都觉得心疼了。
“实在是好过分,明知道她受伤了,还故意往她伤口上打,有这么当姐姐的吗?”
“我看她是恼羞成怒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竟然还说自己的妹妹从小出去鬼混,还野男人,这是一个有身份有教养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吗?”
韩轻语完全没有想到大家会一致的站在常安的那一边,听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紧张无措,一张大眼睛内写满了惶恐。
韩芮雪急忙上前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轻语,你别说话了,先和你爸爸去医院处理下伤口,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快走。”
她说着回身看向常青山,见他跟失了魂似的站在一旁,就觉得恼火:“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送轻语去医院?”
常青山抬眸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像是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韩芮雪越发的火大了,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我让你送轻语去医院。”
“嗯?…嗷嗷,好。”常青山急忙走了过来。
见韩芮雪刻意让她离开,韩轻语气恼的跺了下脚,很任性的说道:“我不去医院,我就要待在这里,我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妈。”
她说着扭头看向常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你倒是说话啊,凭什么你说这伤是妈妈弄的就是妈妈弄的?谁不知道你从小就是个说谎精?”
“轻语。”韩芮雪低喝了一声:“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她就是在冤枉妈妈,不是吗?”韩轻语很大声的说道:“明明前天晚上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去殴打她啊?她明明就是在说谎啊。”
韩轻语对于那晚的事情并不知情,她以为只要咬定了妈妈是和她在一起,就可以证明常安是在说谎了,而且还能转移大家的视线,让她们在这件事上纠结,进而忘记奶奶死亡的事情。
但她没有想到,她妈妈最怕的就是大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件事情上,为此韩芮雪都快要急疯了,抬手拍了她肩膀一巴掌:“我让你别再说了,抓紧跟你爸爸走。”
“撒谎精吗?”常安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勾着唇角冷笑了声:“妈妈干嘛急着让姐姐走呢?是在心虚害怕吗?”
“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韩芮雪目光有些闪躲:“你没看你姐姐已经浑身是伤了吗?当然得去医院处理啊。”
常安看了眼韩轻语,她现在的确是有点惨不忍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枯,但腿上还在流着血,她点了点头:“是应该去医院处理下。”
她说着又扬唇笑了:“我还以为是妈妈心虚害怕了呢,毕竟我姐姐她不知道那晚上的事情,为此还骗大家说那晚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韩轻语很火大的插话道:“妈就是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常安看了她一眼,就别过了眼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但妈妈是知道的,那晚把我救下来并及时把我送到医院的三个人,今天可都在现场看着呢,到底是谁在一直说谎,让他们站出来说明一下,大家自然就都清楚了,需要我请他们上来说句话吗?”
韩芮雪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仿佛瞬间跌入了谷底,骨头缝里都透着凉,她想要保持冷静,可一时还是乱了方寸,摇着头说道:“不…不…不需要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个‘不需要’一出口,就证明她亲自承认了殴打常安的事实,那么奶奶的事情也很难摆脱了。
她急忙面对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说道:“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常安的,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我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狠手呢,这其中是有误会的,但今天我不能一一解释给大家听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大女儿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必须要及时送她去医院才行,等我有时间了,我会找个机会开记者招待会和大家解释清楚这一切的,在一切事情还没有明朗前,希望在座的媒体朋友们不要盲目报道,谢谢大家了。”
她说完就要带着女儿先行离开,可媒体记者们已经从常安说出的那句话中嗅到了有些事实真相,怎能轻易放她离开,见她要走,不再顾忌身份和场合,几乎是全部拥到前面想要发问。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