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走一半不走了,傅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奇怪地问:“思思,你看什么呢?怎么了?”
霍思思轻启唇角,目光冷冷地凝视着蔡唯一的背影,冷不伶仃地来了一句:“那就是他娶的女人。”
傅雪眉头一皱,仔细打量起前方身姿优雅的女人,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便问:“昨天你跑出去见他们了?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
昨夜霍思思因为昏迷不醒,他们也没来得及问她去了那里。
如今看来,昨天她激动到晕厥,跟蔡唯一他们脱不了干系。
霍思思眼底浮起一层氤氲,语调愁然地把昨天在餐厅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傅雪,傅雪听她的描述,感觉事情不对劲,之前他们去孙家的时候,孙鑫源的姑姑就说孙鑫源根本就不认识霍思思,按理说,就算孙鑫源变心不想跟霍思思在一起了,用这种不认识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难道,他……失忆了?
这个意识在傅雪脑海中呈现的时候,她自己也着实惊了一下,望着身旁忧思深重的女孩,她心也跟着疼了一下,有些事为了小姑子,也为了未来的侄子,她也必须去调查清楚。
因为看见了蔡唯一的缘故,霍思思哪里还有心情去散步,转身就上了楼回病房去了。
傅雪哄着她睡着后,就去了二楼,她没有直接去找孙鑫源,而是去了护士站,这个点护士站的人都忙死了,没多少人搭理她,傅雪只得另想它法,毕竟医生也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信息,这是违反规定的。
她假意路过孙鑫源的病房,看到病房门前的牌子上标准了主治医生的名字,她暗暗记下,随后就找到那名医生,徐直树。
徐直树是这家医院很有名的神经科医生,傅雪找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门庭若市的景象。
人还挺多。
很多病人排队等着看诊,傅雪也不好意思去插队问徐直树一些私人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挺多人,她徘徊了一阵,想到许阳也是医生,可以先咨询一下他。
于是,傅雪借了医院的电话给许阳打了过去,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通,听到是傅雪的声音,许阳一阵激动。
傅雪并未跟他寒暄,而是直接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许阳思忱了一会儿,这才道:“根据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像失忆的症状,但也不排除他是假装的。我有个大学同窗就是你所在的那家医院精神科的医生,要不然我给他打电话帮你查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孙鑫源的主治医生叫徐直树,你让你同学直接问问这个徐医生吧。”
“你刚刚说是谁?”
“嗯?徐直树徐医生啊,怎么了?”
许阳大笑,“他就是我同学啊!”
当年他出国留学,那个时候一个人离开祖国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纵然他的家世殷富,但还是会很孤单,后来又转来一个留学生,与他一样是C国人,两个人在异国他乡地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再后来他们毕业回国了,便分道扬镳了,但这些年也还是有联系在,没承想事情这么巧。
“真的吗?这也……太巧了吧!”
傅雪也是不可置信。
“这样吧,我让我同学直接跟你说吧,他人不错,你有话就直问,他会告诉你的。”
许阳能够帮助到傅雪,心里也很高兴,纵然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但能够被她需要,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傅雪顿了顿,道了声谢应下了。
“对了,你应该当爸爸了吧,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恭喜啊表哥。”
算算时间,许阳的确当爸爸了,只是傅雪不知道的是,许阳的孩子没有保住。
自从那次胡招娣联合沈画偷看了傅雪的检查报告被许阳发现后,许阳就跟她大吵了一架,后来两人就分居过了,许阳也并非无情的人,胡招娣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请了两个佣人在家照顾她,但他自己一直住在了医院。
胡招娣因为见不到许阳,整日里冲佣人发脾气,有次故意刁难佣人,还出手打人,结果自己没站稳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孩子也就跟着没了。
许阳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是又气又心痛。
气的是胡招娣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心痛的是他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
至于佣人,许阳觉得这件事并不能怪她,就给了她一笔钱把她打发走了,谁知胡招娣怨恨在心,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小产之后就秘密买通了几个小混混,找到那个佣人,把人家给强女干了。
这事闹去了公安局,胡招娣作为主谋,自然是被抓起来判了刑。
经过了这么多事,许阳是彻底地看清了胡招娣的为人,逼着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如今两个人已经是再无瓜葛。
离了婚,许阳也没亏待胡招娣,她被判了七年,但她在乡下还有父母,许阳拿了一笔钱给她父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圈子里人大多都知道他离婚的事,只不过傅雪远在市区,没有人会刻意把他的事情传过去,自然就不知道了。
“你身体怎么样了?”
自打知道傅雪不孕之后,他就一直帮她想办法,但能力有限,他也无能为力。
傅雪淡淡地笑了,并不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还是老样子吧,不过我也想通了,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顺利,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可能就会关掉你的一扇窗,我怀不了孩子,可能是没有那个福气,这辈子就这样吧。”
轻松的语调中,蕴藏着缕缕伤感。
许阳心里不是滋味,深知她很想要个孩子,否则不会一直想办法治疗了。
“会好起来的,不要放弃,老天爷才舍不得让你这么优秀的人留遗憾,素素妹妹,你一定要幸福啊。”电话那端的男人轻轻地笑了,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就仿佛女孩在他的眼前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傅雪知道他是放下了,抛开那些复杂的情感,他们还是表兄妹。
“表哥,你也是。”
有了许阳从中调和,傅雪很顺利地从徐直树那里了解到孙鑫源的病情。
原来孙鑫源真的失忆了,据说失忆原因来自一场车祸,脑部受到撞击才导致失忆,他是什么都忘了,之后在家人和未婚妻的呵护下渐渐地有了现在的记忆。
“徐医生,那他这种情况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徐直树扶了扶眼镜框,很专业地说:“可能性很小,况且病人现在受不了刺激,如果强行让他去回忆以前的事,很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傅雪夫妇二人带着张义怀去饭馆吃了一顿好的,临行前,傅雪说要带张义怀去一个地方,下午的课帮他请了一节。
因为一顿饭的关系,张义怀对傅雪的抵触少了很多,慢慢地接受了傅雪像是弟弟一样待他好。
车子停在了师二大的校门口,门卫似乎是认识江辰阳,还跟他打着招呼。
三人一同前往女生宿舍楼,张义怀并不知道傅雪要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但他知道母亲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前他跟母亲大吵了一架,至今母子二人还未说过一句话。
想着要是等下撞见了母亲,该如何是好。
张义怀心中有些不安。
傅雪率先敲了敲张梅心屋里的门,里面没有动静,这个点,同学们都去上课了,按理说她应该在的。
因着没人,傅雪便带着张义怀他们准备在校园里逛逛,说不准等下就来了。
三人漫步在寂静的校园小路当中,走着走着,傅雪就发现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时,竟发现那人不就是她正寻找的张梅心吗?
张义怀似乎也认出来了那是他母亲,但他脚步顿在原地并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傅雪侧目瞧着他的神情,略有所思。
张梅心此刻正拿着扫把在扫路边的落叶,她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她消瘦而又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一双饱受风霜的手也变得满是褶皱和伤疤,这些全都是岁月留给她的印记。
傅雪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旁边的张义怀从最初的不愿直视,到最后渐渐泛红了眼圈。
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会这般辛苦,从来没有仔细去观察过母亲身上的痕迹,不知不觉,母亲已经老了,两鬓间已经参杂了白发。
这一刻,张义怀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孝,母亲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已经是给了他生存的机会,为了把他抚养长大更是劳苦劳累。而他,却仇视母亲,憎恨着母亲,不是他去保护母亲,而他还成了母亲的累赘。
“妈。”
时隔多年,张义怀终于再次喊出了这一声妈。
自从大哥过世,母亲以泪洗面,他就再也没有好好地跟母亲说过话,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听话的张义怀。
他叛逆,他桀骜不驯,四处闯祸,全都是母亲在为他善后。
如果没有母亲,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张义怀?
张梅心正累得腰疼,听到一个久违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张义怀以为母亲没有听见,直接跑了过去,夺过母亲手中的扫把,噗嗤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