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的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钟天淳啊！那个狗医生居然影响力那么大，连我们校长都要敬他三分，不然的话今天傅雪早就被我们逼死了！”
被姜家的人从精神院里接了出来的蒋妙音此时正在茶馆里跟陆锦诉苦。
陆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死有什么难的，活着才难。”
他意味深长的话令蒋妙音十分不解，“可是您之前的意思不就是想弄死傅雪吗？”
“我何曾几时说要弄死她了？”
陆锦轻笑道，明明满脸的笑颜却叫人感觉到浑身的冷意，“对于你讨厌的人，让她死去并没有什么难度，让她艰难地活着才是最好的报复。”
蒋妙音似懂非懂，在她看来，只有傅雪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才不会有人再成为她的阻碍。
她对于江辰阳的执念，早已不能用深爱来形容，想要得到他的这个念头，早就伴随着她双手沾满鲜血开始变得那么深刻。
陆锦并没有对蒋妙音指示接下来的事，而是让她最近都不要再出手，且看看吧。
从茶馆离开，蒋妙音就回了家。
另一边，傅雪出了校门，外面堆积了不少的人，人海中远远地她能够一眼就看到正在等她的江辰阳。
从人群中走出来，江辰阳上前握住她的手，“假期请好了吧？都说让我陪着你一起，你又不肯，我很担心……”
傅雪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淡淡地笑了，“已经没事了，江辰阳，谢谢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其中还包含了钟天淳，因为这次的事，倘若没有他的帮忙，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脱身，“我以为他再也不会见我了……”
秋风瑟瑟，茶馆外面已经挂上了打样的字号，只是谁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着什么样的事。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屏风后，陆锦抽着大烟，白烟燎燎，整个隔间的空气里全都夹杂着烟味。
钟天淳并不想吸这个二手烟，起身把窗户给打开了，站在窗前呼着新鲜空气，也不在意那屏风后的人究竟是何长相，喊他来这里又有何目的。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便好。”
陆锦低呵一声，颇为漫不经心地嘲讽道：“明明你们才是青梅竹马，平白让江辰阳把好处都给占去了，让你承认一句不甘心就这么难吗？”
“你找我来，就是想知道我甘不甘心？”
钟天淳反问。
“你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如今事情没有按照你所预料的去发展，跟我谈这些儿女情长有何用处？”
从一开始警方的人联系到他，想让他帮忙参与破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连环杀人案没有那么简单，很明显幕后主使就是为了给傅雪泼脏水，不惜闹出这样诡异的事件来，只不过现在碍于没有直接证据，没有办法找出真凶。
但钟天淳也很惊讶的是，这幕后主使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陆锦亲自见他，自然有他的用途，“今天把你喊来，只是有个疑惑想让你帮我解答解答。”
屏风后的男人缓缓从榻上起来，灯光下他那张银色的面具伴着寂寥的月色显得那么的孤傲又神秘，陆锦放下手中的大烟，走到矮茶几旁，盘膝而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坐下说话。”
房间里的烟味淡了些，钟天淳舒展着眉峰，走过去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茶杯。
“有什么就问，别给我绕弯子了，你闲，我的时间很金贵。”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医界天才，抛开连环杀人案不说，还有很多医学研究等着他去做呢。
陆锦嗤笑，“没想到钟医生你的架子还挺大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傅雪为什么会被设计吗？”
事关傅雪，钟天淳的态度也沉了下来，若非陆锦此时的面具早已不是于往日那副修罗面具，再加上他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怕是早就让钟天淳察觉出他就是当初在恶人巷里绑架了黎锦绣又差点害了傅雪的神秘面具人陆锦了！
那次的事情后来被路游主动出来认罪而不了了之。
但时隔这么久，谁又能想到陆锦会卷土重来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天淳对其他人的耐心可谓是极低极低，陆锦从他进来起就没说过一句有用的话，他能待到现在，也是为了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能够保护好傅雪。
听陆锦的口气，纵然傅雪能够从这次连环杀人案中脱身，想必后面还有其他的麻烦等着她。
不找到事情的源头，傅雪余生难安。
陆锦丝毫不在意他暴躁的口气对他说话，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你给傅雪的血丹，是用你自己的血制成的吧？”
几乎是笃定的口吻，陆锦能够调查出这些，也让钟天淳很意外，毕竟能检验出血丹的成分是血很容易，但能查出那血是他的，谈何容易？
“我虽然不知道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你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就甘心看着她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
“你……你住口！”
原本他就已经打算默默地守护着她，不再去肖想那些难以得到的，可是陆锦的话，清清楚楚地给了他很现实地一击。
她一直是他的白月光。
如同纯洁的天使一般，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她。
这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舍得亵渎的女孩，就这样成为了江辰阳的女人。
而江辰阳呢？
他的确优秀，可是他根本就不能好好地保护她！
那个傻姑娘还是满心扑在江辰阳的身上，甚至这一世都是为了得到他而来。
就连那一夜。
他问她，如果还有下一世，你可曾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
她久久沉默，没有作答。
可这依然是给予了他明确的答复了，她不愿意，她连自己的下一世的幸福都想给江辰阳。
他彻彻底底地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看着钟天淳的情绪终于了起伏，陆锦才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继而道：“我说错了吗？你在这里为她呕心沥血，她却跟着别的男人恩爱风流。”
“你甘心吗？”
“你真的服气吗？真的愿意这辈子就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吗？”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些话，这些话就像钟天淳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那个声音，无数个日夜，他不停地挣扎着告诉自己，他不能去强求得到她。
那是她的选择。
他选择祝福她，才是真的爱她。
可事实上呢？
陆锦问得对，他的确不甘心啊！
谁会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陪伴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嫁为人妻？
钟天淳黑曜石般的瞳眸中盛满了不甘和隐忍，额头两旁的青筋直冒，就连气息都变得沉重起来，陆锦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
“现在还为时不晚。”
“傅雪不是不能怀孕吗？江辰阳可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她要是不能给霍家传宗接代，你觉得以后她的日子会好过？那不得被那些看热闹地往死里戳脊梁骨？”
是了，这个年代很多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称之为什么不会下蛋的鸡？
纵然江辰阳口口声声向傅雪保证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在一起。
但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海底针？
江辰阳对傅雪的爱，真的能够超越这些世俗的声音，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吗？
钟天淳不敢相信了，除了他自己，他不敢再斩钉截铁地说谁能够爱傅雪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伴着她，与她风雨同济。
回想起她上一世的经历，嫁给路游后，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路游是人渣不靠谱，那江辰阳呢？就真的靠谱！？
“你再不有所行动，等到以后她伤痕累累被折磨的时候，你就心疼了，何必呢？你努力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愿意一无所有？你是医学界的天才没错，可你得到的这些名与利，跟她相比，又算什么？”
陆锦的话，就像是一个个魔咒，让钟天淳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彻底地疯长出来，霸占了他所有的理智。
扪心自问，这些年他得到了些什么？？
尤记起上一世他跟江辰阳的种种恩怨，他在狱中得知到她的死讯时的痛苦，这些不美好的记忆在这一刻通通涌上心头。
他难受地皱紧眉头，陆锦目光灼灼地睨着他，“我们联手吧。”
“你不用主动出手去抢，我这边会帮你从江辰阳下手，只要江辰阳背叛了傅雪，你再趁虚而入，还怕她不对你死心塌地吗？”
陆锦的话总是能戳中钟天淳的心，他的确是有过担心如果自己真的光明正大地去争夺，一定会伤了傅雪的心。
但是如果是江辰阳先做出对不起傅雪的事，先伤了她的心，他再出现，那就不一样了。
纵然这样的手段令人不齿，可是为了她能够不被伤害，为了保护她，他愿意……愿意一试！
虽然迫切地想要得到她，但是钟天淳仅存的理智让他的智商依然在线，“你不是一直算计她吗？为什么还要帮我？”
陆锦垂下眸子，“我是算计了她，但我没想要她的命。”
钟天淳显然不信他的话，“你不想要她的命，但是你所设计的这一切，足以逼死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以为你口口声声为我着想，我就会跟你联手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