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看见来人,果然认识,正是郭家的张副。
傅雪死抓着地面的一把枯草大叫,杜泽被来人敲了脑袋,晕乎乎的听到傅雪哀嚎,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毫不犹豫扑了过去。
“做什么,放开她?”
张副看一眼杜泽,伸出去的脚中途收了回来,杜泽在这里当实习村长,上头也知道这件事,这一次改革文件下来,许多才回国的华侨下派到村镇帮助扶持建设,杜泽在上头是出了名的学历高家庭好,他这一脚下去怕是杜泽脑袋要碎,直接收了腿,却被杜泽一脚丫子闷了过来。
张副连连后退,站稳了对杜泽说,“村长,我们带傅雪去镇子上走一趟,询问点情况,你这样子阻拦,怕是工作不好继续啊。”
杜泽胡乱抓了把脸,还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胡乱指着面前张副大叫,“随便带人就是你们的工作吗,傅雪是我的村民,想在我面前带走他必须过了我这关。当然了,如果你们硬来,别怪我回头把事情闹大,看你们回头怎么交代。”
张副知道北京现在事情紧急,江辰阳已经在动手了,如果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带走傅雪,怕是事情不好收场。
但是面前站着的是杜泽,怕是也不好解决。
张副想了一下说,“村长,带走傅雪是我职责所在,我们只是带过去审问,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
“放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傅雪别想带走,我也不会跟着你们一起去,想问在这里问,还有,司机的车子你们必须赔偿,吓坏了人家也要精神赔偿,别以为你们背后站着个打老虎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吃这一套,娘的,竟然敢在大道上硬来,我看你们是活够了,没法律了是吗?”
张副无奈的看着杜泽,这人得罪不起,但也不是不能得罪,不管怎么样,傅雪必须先带走。
“村长,你如果执意阻拦,我们只能动粗了。”
“你敢。”
杜泽拽住傅雪往后面躲,傅雪手里仍死攥着文件袋,脑袋晕乎乎的,这会儿被杜泽叫嚷的整个人都不是很好,脚下没力气,勉强能站稳。
估计是刚才车子转圈停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哪里,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傅雪觉得自己像是个随时都能从里面炸开的炮弹。
“村长,村长,我们……我们回山里。”
傅雪知道现在距离山里不远,如果想不被张副带走只能往山里走,但能不能挪动步子就看杜泽的本事了。
杜泽点点头,一手拉着傅雪,一手举着手里手电筒,四处照了照。
“张副是吧,我认识你,当初我跟着我父亲到北京任职,开会的时候你也在场,负责下乡镇的一些华侨们是你们接待的,呃负责这些事宜的就是郭首长。没想到,我们又一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张副皱了皱眉,知道杜泽这么说是在威胁他。
他这次来的任务不太光彩,但人送到北京也就变成了光彩,傅雪是关键,必须赶在江辰阳动手之前送到郭首长面前。
到了关键时刻,张副也没了这些道理可讲,最后一次警告杜泽说,“村长,我继续妨碍我执行人话的话,我只能强行带走你们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泽呵呵冷笑,手用力抓紧傅雪,电筒在张副勉强来回照了好几遍,转身低喝,“跑。”
傅雪还没反应过来,被杜泽带着身子歪了好几道弯,整个人几乎是飘着跟上的杜泽。
杜泽一边跑一边大叫,村子里的人已经听到了他的叫嚷,之前还漆黑的村子已经亮起了灯光。
傅雪说,“往山里跑,那里路多好躲藏,等到了村子随便藏起来张副不敢乱来。”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头晕,抓紧我,别跟丢了。”
两个人跑着跑着,看准了一条山路,一同翻滚着进了山里。
张副跟张来的时候只看到电筒光圈下一闪一闪的树影子。
他已经在省市徘徊了好几天,总算抓到了傅雪的行踪,没想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要不是有人打电话给他送消息,怕是还不知道傅雪已经回了山里。
张副联系上了山里的人,得知傅雪已经出山,特意在路上设置了障碍拦截。
没想到,车里面还有杜泽。
眼瞧着两个人消失了,张副开始紧张起来。
他盯着茫茫的山林,虽然已经成了枯树,可这里的树太多了,密密麻麻,在黑灯瞎火的时候还是看不清楚哪里有人哪里是影子。
“分头找,不要声张,一旦被村民发现了就出来。”
他真后悔带来的人少了,才五个人怕是不够用。
张副站在路口想办法,司机正蹲在路边上发愁。
他走过去拎着那人的衣领子质问,“你是什么人?”
司机还处在懵逼状态,盯着张副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我,我是开车的,司机。别打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废话一堆。”
张副扔了那人,车子已经不能开了,轮胎爆了三个,车门也坏了,肯定指望不上。
现在追上去来不及,出去找人时间不够,张副进退两难。
但已经发现了傅雪的行踪,必须先抓到傅雪才能离开。
张副一咬牙,挑了条看起来还不错的路一咬牙冲了进去。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树林里只有莎莎的风声,跟自己的呼吸急促。
傅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杜泽拖死狗一样拖了一路。
杜泽绝对自己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过,眼瞧着到了村子,却被傅雪被拽住了。
杜泽怔住,屏声听远处狗吠,顺着电筒方向看过去,三个人在村口张望,看样子有村民过去了,那三个人在打听方向。
村民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只听到有声音都开了灯出来观望,打听村长自然很好询问,三个人确定了一下方向,分了三个方向跑走了。
傅雪指了指寸头的桥下,低声说,“还记得上次郭仙的车子出事在哪里吗,那里现在最安全。”
水流声很大,可以阻挡一切外来的声音,并且桥下漆黑,方便隐藏身影。
可杜泽摇头,“太危险了,你现在这样子不能下去,一不小心晕倒了跌下去我上哪捞你去?先等等,我们看看情况,实在不行连夜往镇子上走,一直都山路,或者从西边的铁轨那边走。”
傅雪看一眼西边,工厂还在作业,张伯肯定还在加班,她妈妈估计也在,现在过去了怕是会被认出来,只能叫两人担心。
“如果有别的选择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先等等也行。”
杜泽拉着傅雪蹲下身,在树林里面找了个灌木丛藏身。
冬天太冷了,山里风特别的大,没多会儿两个人冻的浑身发抖。
傅雪的衣服被撕坏了,手脚藏不住,吹口气都能立刻化成霜,她缩了脖子抖成筛。
杜泽跑了一路,现在浑身都是汗,冒着热气,但是风一吹来还是冷的不行。
他心疼的看着傅雪,碰她脸蛋,脸颊冷的像冰。
“不行的,你这样会冻死,要不我们去村子躲?”
傅雪摇头,知道自己现在被抓了会面临什么,她没听江辰阳的话直接跑出来已经想到了后果,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被抓回去。
“不行,我没事,你,你藏好,藏好啊。”
杜泽被傅雪的手按住,可力气太小了,杜泽没挣扎就挣脱了,看傅雪这样子,心急如焚,一伸手,抓着傅雪的衣领子靠在了自己心口上。
“这暖和了吗,啊,说话!”
“没,没事,我不冷,你,你藏好。”
傅雪还想挣扎,反手被扣住了脑袋,杜泽的手臂像是一块不大的棉被,生生抵御住了外面的严寒,后背瞬间暖了起来。
杜泽四处张望,山下的电筒光亮渐渐走远,村民家的灯光也关了。
看来几个人没在附近找到肯定去了别处,杜泽相信现在下山去,至少先找个能避开冷风的地方。
他轻拍傅雪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杜泽心底一惊,狠狠抓了一下傅雪的头发,即便黑暗光线下也能看到他手上的黑红,这是血。
“傅雪,你摔到哪儿了,啊,说话,你别说,你别说。”
杜泽实在顾不得太多,开了电筒,这才看清粗,傅雪的后颈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血水已经风干了,但傅雪怕是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
这样下去没被冻死也被流血流死。
杜泽对着昏迷的傅雪唠叨,“死丫头,你要是这样死了我肯定跟你一起陪葬,江辰阳回头管我要人,我不得抹脖子赔罪吗?你别睡,听话,傅雪。”
巴掌在傅雪脸上啪啪打的直响,傅雪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漆黑一片,困意却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过来。
她哼唧了两声,彻底没了声音。
杜泽急了,顾不得山下是不是有张副,山里是不是有人追,抓起电筒在周围晃了晃,背着傅雪往山下边走。
张副要的是傅雪,肯定带她回北京,就算用了硬手段也绝对不会想傅雪出事,杜泽知道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看着傅雪死在自己跟前,二是带傅雪重新回到张副的跟前。
自然,他会选择后面这条路。
傅雪被背起来,还没撒开怀里的文件袋子。
杜泽哭笑不得,“傅雪啊,你这是到死都不瞑目了呗,成,我豁出去了,等你好了我再想办法拼死把你带回来,先救命要紧。”
傅雪哼唧了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再没了力气睁开,昏昏沉沉睡着。
因为开了电筒,张副很快找到了他们。
杜泽累的跟被热疯的野狗一样,哈吃哈赤喘粗气,对张副说,“人必须活着,不然我也跟你拼命,现在她失血过多,必须先送医院。”
张副走过去看一眼傅雪,后背上已经被血水染透了,即便在无比寒冷的此时夜里也能闻到难闻的血腥气。
“先去医院。”张副深看一眼杜泽,冲身后的人摆摆手。
但是车子坏了,估计也只能用走的。
路程太远,哪怕是练家子出身的几个人也吃不消,张副叫一个人跑步前进去找车子。
天快亮的时候,总算有了车子过来,一行人才得以解救。
得知傅雪失踪,江辰阳在北京气的直接找了许久不见的郭首长。
踢门进来的时候,江辰阳正好看到郭仙从地上站起来,因为紧张还保持下跪的双膝弯折,哭的一张脸都是泪水。
“辰阳,你怎么来了?”郭仙惊讶不已,一张脸白的吓人,后退了好几步吃惊的望着门口一脸杀气腾腾的江辰阳。
江辰阳丝毫没在意郭仙此时的样子,冷声对郭首长低喝,“我来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