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怕是讲道理也讲不清楚,索性不吭声了。
傅母见傅雪不说话,自己刚才激动电话也回过神来,立刻心里愧疚起来。
她是傅雪的母亲,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外面人怎么说那是外面人的事情,非要听那些闲言碎语做什么呢?
“闺女,妈,妈就是,听的太多了。”
傅雪深吸口气,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以前是个孤儿,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后来重生,成为现在这样的傅雪,其实也是幸运的,至少多了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母亲,这份母爱是她做多少好事也修不来的福分。
但是意见向左,也实在没有办法。
“妈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无中生有,外面人喜欢看咱们家热闹罢了。江辰阳他……其实……”
傅雪没打算跟母亲说心里话,但到了现在怕是不说母亲只能更多想。
“我早见过了他家里人,我们约定好了,只要三年内我能有出息,就不会阻拦我们。但在这之前,我们不能确立关系,不是我怕了他家里人,也不是江辰阳不想,是我们觉得至少在彼此都成熟后再做选择,那时候也不迟。尽管现在是有些……暧昧,但仅限于此,我们互相帮助,是比恋人更好,比朋友更亲的关系。或许你不太懂,但你只要记住,你女儿我有分寸,该做的不该做,该怎么做,我拿捏的很好。”
傅母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傅雪早去见过了江辰阳的父母。
看样子,是人家不同意,不过有一个约定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叫自己女儿空等,到时候落的一个名分跟青春都没了。
“真是这样的话……那妈误会你们了。”
傅雪笑笑安慰母亲说,“也不算误会,是我一直没对您说清楚,现在你知道了?以后还会乱想吗?不管外面人怎么说我们,只要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我当初非要带着你跟我爸离婚,就是想叫你从这种生活圈子里跳出来。之前一直在忙,我也没时间跟您详细的说,借着机会我想好好跟你说说心里话。”
傅母安静的听着,一阵阵的心疼自己看起来柔弱却无比坚强的女儿。
想她跳河之前,还是个自己看护长大的小姑娘,谁能想到死过一次的人了,忽然长大了。
听完了傅雪的心里话,傅母始终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实在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雪,是妈不行,妈妈无能啊。”
“妈,别这么说,只要你过的好,我做这么多也是值得的,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是单身了吗。想跟谁跟谁,别在乎别人的闲话,谁也不是指望别人的看法过日子的,等我这边发展好了,我会把公司的办公室迁到镇子上,到时候我们搬走了,这里在怎么着怎么着,你说是不是?”
听到傅雪如此说,傅母好像在一片漆黑的路上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光芒,满世界都跟着光亮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感情好。”
傅雪笑着点头,“接下来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跟我王伯,妈,你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该想想自己的幸福了,你女儿这么努力不也为了咱们自己吗?答应我,好不好?”
傅母没回答傅雪,但这心里自己强迫建立的一道防护墙已经慢慢的下融化了。
“好了妈,我们继续吃饭,晚上一起包饺子。”
傅母愣了会儿才点头,想到突然离开的江辰阳,心里过意不去的说,“电话安上了,现在联系谁方便,你不如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咋回事,还回来不?那孩子也是苦,大过年的不能回家。你放心,妈就是担心你,以后不乱想了。虽然那个江辰阳我不是很看好,但你喜欢,我都接受。”
傅雪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始终对江辰阳无法完全接受,不过来日方长,她信得过江辰阳更信得过自己的母亲。
“妈,那你就别管了,那人饿不着自己的,今天来不了就明天呗,大晚上的我也不想他开车过来折腾。”
“也是,都怪我,你说……他是不是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对才走的?”
傅母是个不会藏心事的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但刚才江辰阳还真没发现,包括傅雪都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突然出去的。
“没有没有,您别乱想。赶紧吃饭吧,我好饿的。”
“好好好!”傅母擦了眼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傅雪低头吃的香,这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以后外面人怎么说,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能相信,这是她女儿,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亲人了。
急着回到镇子上的江辰阳,车门都差点忘记了关上,急忙忙的往楼上跑。
听说美国的那家工厂出了事故,死了人,这关乎他就要接受的一批货,如果延期,国内无法交到各大销售点销售,怕是损失不小。
可路途遥远,能联系的也只有电话了。
早等在这里的张宽跟也没回去过年的莫凌霄看他进门,两个人的眉头立刻皱起来。
“还知道回来,不知道最近是交货期,你乱走什么?”莫凌霄抱怨了一句,满肚子的酸水,看着人家双宿双飞的他心里实在难受。
“……有火气冲我来算什么本事,自己厉害把你女人追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江辰阳可不吃他这一套,立刻怼回去,放下车钥匙脱了外套,喝了口浓茶,打算一个晚上不睡觉的。
“还没消息,现在谁都联系不上,我的人去了现场,还没回来呢。你那边能联系上谁?”
江辰阳想了下,叫张宽拿电话本出来,查了一番,最后打给了之前在美国的一个朋友。
很多事情,还是通过侧面的了解比较透彻,他担心美国那边隐瞒实情,无法估量损失。
江辰阳通了半小时的电话,挂了之后,面色沉重。
房间里暖气烘的所有人脸颊微红,冒着热气的浓茶在空气中渐渐消散,清淡的茶香弥漫开来,也没叫几个人的心头火气灭下去多少。
过了好一阵子,一直没绷住的莫凌霄高声问,“说啊,你要憋死谁啊?”
“死了七十人。现在还不确定到底伤亡多少,是工厂工人违规操作造成的大火,扑灭不及时,连续三次大爆炸……我们的货估计……”拿不到了。
不但货拿不到了,那边出事后怕是连赔偿都得不到。
这可是他们最后的一笔最大的资金了。
莫凌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看来,这几年他在外面做生意赚的钱,彻底的成了一堆白纸。
“我们是不是要面临着破产?”张宽紧张的问。
莫凌霄狠狠瞪他,没回答,可这个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宽浑身一颤,手里的茶水撒了大半,烫的他从凳子上一下子蹦起来,“我的天啊……烫死我了。”
莫凌霄凝重的看着江辰阳,心里没有缝隙一样的,说话也有气无力,“这笔钱对我还是小事,可你……以后怎么办,如果真的周转不过来,你这些摊子可就……过完年等着再一次收钱上来也要两个月以后了吧?”
如果这是平常时间,这些钱损失了也还能周转,可赶在过年,全国放大假,等回来上班就是半个月后,那时候所有的酒店要上新,怕是连给酒店服务人员买饭菜的钱都拿不出来。
“会有办法的。”江辰阳点了根香烟,狠狠的吸一口,半根燃没了。
“我现在去准备,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联系下那边的中间商,问问对方的接头人在哪里。”
江辰阳是个行动派,事情发生了只坐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过年时期外出怕是比较困难,但也不能不过去。
“现在出去怕是不容易,机票都不好买。我回去问问我爸爸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办下来签证,明……哎,我现在出去找个朋友,天亮前回来。你们也想想办法。”莫凌霄开车要去市内,过年期间好多人不在家里,打电话也接不到,只能亲自去找找了,估计都在父母家过年呢。
江辰阳低头盯着地面,这心一下下的跳,如此真实,可自己却好像体会不到这是自己的心脏一样的空。
他知道是自己太急于求成,才会马虎大意,把全部资金放空,才叫自己走进了困境。
如果傅雪知道自己如此冲动,怕不是要看不起自己?
江辰阳无奈笑出声来,心里骂道,“到底在自卑什么,傅雪早说过不要急,他为什么如此害怕三年等不到,在怕什么呢?”
“那个……晨哥,你别这么笑啊,心里不痛快了大老爷们也能哭出来的,实在不行我躲出去你自己哭,要不我回酒店?”
江辰阳挑眉给他一个没用的白眼,“放屁,做你的事儿,就是损失点钱。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等电话,如果傅雪打来的就说我出去忙了,不要对她说一个字。说漏了嘴,我把你从二楼扔下去。”
“啊,我知道啊,我嘴巴不严,也知道怎么做,你去吧。哎,别忘了带上点纸啥的,哭也得个东西,哎呦,疼!”
江辰阳毫不留情给张宽这个嘴巴贱次次的混账小子一脚,踢在了他小腿上,痛的张宽直抽抽。
“真狠啊!”
江辰阳警告他一个眼神,提了衣服出来。
直到下楼,坐进车里,江辰阳都保持紧张的状态,可车子开起来,这紧张就无名消失了。
车子慢慢快起来,五十,八十,一百……
没有人烟的路上,只有路灯跟寒冷的风穿过。
他的车子在黑夜里疾驰,发动机嗡鸣,像极了暗夜里哭嚎的鬼魅,等待着索命。
车子一直开到了镇子外面的河边上,擦着桥边……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