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敬硕心中一阵愧疚和悲凉,他扶着良安站起身来说:“朕这就是要去挽救这江山社稷的啊,不仅如此朕也要去挽救朕的儿子啊,朕的大儿子已经,已经因为‘冲日之象’死了,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朕的三儿子也要往这刀上撞啊,为父者能不去阻止吗?”
“再说,现在什么情况,他们调了多少兵,朕现在还能用多少兵我们都不知道,若真的我们父子打了起来,不知道这南央城中会流多少血,又会有怎么的政局动荡啊。”说完魏和敬硕扶着良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去。
“皇上,执意要去的话带上老臣吧,即使老臣是一介文臣届时也会是阻挡对方利剑的一道防线!”马岩修站起身跟了上来说道。
魏和敬硕朝他挥了挥手:“跟上来吧。”
恭王府的大厅里魏和旭等人的身影被烛光拉的老长,关北立坐在一旁双眼微闭,内心入排山倒海一般,一遍遍联想这这几个时辰会发生的一切结果,最后他慢慢心静了下来,自己本就会判为死刑,这次逼宫不成功还是会死,成功了他就会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样的赌局值得一搏。
相反魏和旭却不是这番心静,他一直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大厅里踱步,既期待行动的到来也期盼来点变故让这场行动被迫取消。
一阵风吹来将大厅的帷帐吹了起来,犹如舞女在飘荡的水袖。
“殿下。”关北立在一旁轻轻地叫了一声,魏和旭吓了一跳,转身问:“怎么了?”
“丑时就要到了。”关北立提醒着。
“哦,好好,到了,那就……”话音未落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退出大殿前关北立看着微微走神的魏和旭说到:“殿下,现在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万万不可再犹豫了,必须得硬着心肠走下去了。”
魏和旭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游离的眼神对上关北立灼灼的目光毫无底气的“嗯”了一声。
大殿里空无一人,烛光下魏和旭的影子长长的投向大殿的地板,一阵风吹过,影子随着烛光抖了抖,外边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魏和旭浑身一凛,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魏和旭不自觉走下了台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魏和旭站在殿中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他觉得眼前的父皇好像一夕之间老了,须发仿佛全白了,以往威严的脸色也变得憔悴了,眼中似乎满含泪水。
魏和敬硕步履沉重,在良安的搀扶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愧疚,越靠近魏和旭眼中的悲凉越来越少,最后这种凄凉,愧疚转变成了一柄利剑,一柄直刺对方内心的利剑。
魏和旭看着自己的父皇,一种敬畏感从内心深处散发开来,犹如万山压顶,让魏和旭喘不过气来,让魏和旭的双腿越来越软,终于他不由自主的跪拜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和敬硕轻声说:“白日朕给你下了流放诏书,入夜了却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你我父子一别再见不知何时了,所以想再来看看朕的儿子。”
魏和旭听到‘流放’两字登时清醒了起来,一股悲愤从胸膛涌了出来,他想起了关北立方才的话来,想起自己方才的畏惧来,弯曲的脊背突然挺直了,魏和旭大声说:“既然选择了流放儿臣,那就不要见了的好,最好是死生不复相见!我不是已经让父皇失望、厌恶至此了吗!”
魏和敬硕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你这是在埋怨朕处理不公吗?你这是想为自己争取公道吗?”
魏和旭硬着声音说道:“埋怨父皇吗?为自己不公吗?儿臣不敢!你我既是父子又是君臣,无论是为子还是为臣都没有埋怨的资格,父皇怎么处置儿臣都是天经地义,都是不容反驳的!”
魏和敬硕没有想到在此刻魏和旭还会说出如此冥顽不灵的话来,他有些失落又有些难以置信的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说这番话难道内心都不会颤抖吗,朕流放你有错吗,沅州反案被无辜牵扯进去的百姓五百余人,其中有三百多人都无端被射杀,三百多百姓的命啊,让你流放千里,亏吗?”
魏和旭咽了口吐沫扭过头去不再言语,魏和敬硕接着说道:“亏!朕替百姓亏的慌!原以为你会虚心悔改,没想到你居然还觉得自己受到了惩罚,如今看来流放根本不足以让你醒悟!你以为皇帝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它是百姓支撑起来的,而你为了自己的私欲草菅人命,置百姓于不顾,你让朕如何敢把江山交给你!”
魏和旭冷哼一声接过话头道:“父皇,今日你才算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吧,这些年了在你心中根本就是觉得我无能,根本就是觉得我无法继承你的位置!”
魏和敬硕气急,身形晃了晃,良安赶紧紧紧搀扶了一把面前的老皇帝,马岩修见此上前一步拱手对魏和旭说道:“殿下!皇上此行来是为了拯救你啊,实在是爱子心切,恨铁不成钢啊!你可千万不能铤而走险啊!殿下一失足成千古恨,殿下一定要及时悬崖勒马!”
“拯救我?!”魏和旭站起身来直逼魏和敬硕问道,如今的他挺直脊背已经要比他的父皇高出半个头了,魏和敬硕也不得不稍稍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儿子。
魏和旭冷笑着:“父皇!您若是真的想要拯救我就应该在五年前,不在大哥去世以后就将那太子之位传给我!大哥死了我就是你最年长的儿子了,您立我为储君丝毫不为过!”
魏和敬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以往对自己万分恭顺的儿子,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咆哮的儿子。
魏和旭还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知道父皇心里的想法,在后宫母后不如祁贵妃,不会像父皇讨巧,不会为我讨位分,在前朝,我也没有父皇预想的那样有治国之才,父皇也想让您的几个儿子自己争一争,可是您想过我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