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舒生活兼工作的地方是一栋两层的旧仓库,隔壁是新建的创意园,建筑时尚、富有创造性,大多数创业者也都是年轻的团队,和这里的阳光、植被一样充满生机。另外,因为主营人文艺术类产业,少了工业重金属的噪音污染,倒显得宁静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环境因素的影响,纪昀熙惊奇地发现,现在的席牧舒整个人状态很放松。
“送我上班就不必了,免得我又要送你回来。”纪昀熙侧目说道。
“那可以吃完早餐再走。”
她貌似忘了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哪来的早餐?
“你确定不是吃午餐?”纪昀熙揶揄道。
席牧舒挠挠后脑勺。
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这仓库改装过。上下两层是打通了的,上面做起居室和工作台用,下面则是一厅一厨一卫,角落就放些杂七杂八的布料。
席牧舒解释说,“仓库的主人是我朋友的小叔,他是做服装的,现在迁址到隔壁的创意园,剩下的这点边角料,就请我暂时看管。”
纪昀熙环顾了一周,点评道,“光线很好。”
“是呀,到了夏天,还有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她像个孩子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宝贝一件一件展示给别人。
听闻,纪昀熙回眸一笑。
那一刻,她感觉空气里洒满了薄荷的味道。
“你先坐,我去洗漱。”席牧舒强调,“很快。”
“不着急,我在家已经吃过了。”
纪昀熙原来没打算进来,又发现她这个人和这里的一切都有点神秘,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牵引他,那股力量是“好奇”。
“吃过了就不能陪我吃吗?”席牧舒不无怨道。
这又绵又细的声音,就像等待主人回家的猫咪,匍匐在主人脚下,剐蹭着他的心弦,撩拨起阵阵颤意。
该尽一尽男友职责的时候到了!脚尖一转,他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眼看着他脱下外套,撸起袖管,席牧舒有些捉摸不透,“你要做什么?”
“给你做早餐。”他从容不迫地说道。
给你做早餐……
做早餐……
早餐……
艾玛!幸好她扶住栏杆,否则还不从楼梯上摔个狗趴式下来。
老天,她不仅闻到了薄荷的味道,她还即将尝到。
*
纪昀熙简单地做了蛋饼、烤土司、热牛奶,一式两份。
坐在餐桌前,席牧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搞的,这些东西那么烫,都把我眼睛熏红了。”
“嗯。情有可原。”纪昀熙附和道。
“讨厌。”取笑她。
纪昀熙的心豁然一亮,说道,“冰箱里食材不多,我尽力了。”
“好太多了,平时我是面包就牛奶吃。”席牧舒说着,又一口蛋饼下腹。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馋样,纪昀熙忽然觉得这只掂勺的左手酸得也算值了。
“里也次啊(你也吃)。”席牧舒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别说,纪昀熙觉得席牧舒这样豪迈的画风有点可爱,不禁问道,“昨晚那个人是你吗?”
咳……
席牧舒突然被一口蛋饼卡住,憋得小脸通红。
“慢点。”纪昀熙柔声责备道,随手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席牧舒抹了下嘴,带着探究的目光审视他,“纪先生,你该不会发现我跟昨晚大不一样就,就想毁约吧?”
什么跟什么?!
纪昀熙蹙了蹙眉。
席牧舒慌了,“你真的要毁约啊?”
纪昀熙好气又好笑,不喜欢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于是说道,“我是在想,你要叫我什么?”
“叫你纪、昀熙。”席牧舒水眸莹莹一亮,迫切地追问道,“我可以叫你昀熙,这么说,你你你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纪昀熙挺直了背,开始认真地用餐。明明只是一顿简餐,他却吃出法国料理的感觉,那么优雅。
临走前,纪昀熙事先交代道,“晚上公司有个饭局,我就没办法过来陪你了。”
他其实是想席牧舒说些挽留的话,可偏偏席牧舒很善解人意地说,“没事,早上我已经占用你那么长时间了,晚上你就忙你的吧。”
纪昀熙端详她几秒,“你真不介意?”
“不介意啊。”席牧舒无所谓道,“其实你要是顾及我的感受那大可不必,毕竟工作才是你的根本,我可不希望你本末倒置了。”
“嗯。”纪昀熙沉沉地回答。
*
“早安!席牧舒。”
这是DAY2的早安短信。
席牧舒嘟着嘴,回他一个“白眼”。
把手机一扔,电话又进来了。貌似察觉到席牧舒不满意,纪昀熙率先问道,“不高兴?”
她也不拐弯抹角,“为什么我能叫你‘昀熙’,你就不能叫我‘牧舒’呢?”
果然理直气也壮呢!
纪昀熙失笑,“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像无处不在的风渗进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里,让人浑身充满力量。
小脸微醺,“哦。”
“昨晚通宵,今早就不过去了。晚上我们一起去逛超市,我记得冰箱都空了。”纪昀熙替自己解围。
“随便。”
挂了电话,席牧舒急急忙忙跑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又跑去阳台吹了会儿自然风,方才解了体内的燥郁。
席牧舒呀席牧舒,拜托你清醒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昙花一现而已,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
“女人之间的戏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在商场、在超市这些富有生活气息的场所显得尤为突出。
席牧舒是这么描述的,“那些珠圆玉润的少妇和那些半老徐娘的妇女,本是两种不协调的生物,但放在一箩筐的打折圈子里却格外的和谐,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不一会儿,年长的在这场无硝烟战争中单枪匹马地杀出一条血路。席牧舒站在门口,隔着遥远的距离都闻到了里面厮杀的血腥味,那味道令她浑身难受,甚至想呕吐。”
一会儿,纪昀熙停稳了车。裹着一身寒冷的北风渐行渐近,在他身后,霓虹闪烁、灯火华丽,反而这一冷一热与他的气质丝毫没有违和感。
席牧舒主动地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这时候她才觉得舒服。
只听得“咚”的一声,纪昀熙的心扉被轻轻叩响,“怎么这么慌张?”
“没。”席牧舒摇了摇头,“我就想牵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