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掉头就跑。
不甘心啊！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会被一个陌生女人抱着？为什么他没有挣开？为什么一开始要假装不认识？
总要一个解释吧！
沉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牧舒，我想和你谈一谈思雨的事。”
思雨，好诗意的名字。“她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吗？”
她听楚绍峰提过。
“那是曾经。”他强调，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双肩，“牧舒，我拎得清。”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她注视着他。
“我们在大学认识，之后……”
还有之后，她断然地抢过话头，“你不用说得那么详细，我、我没兴趣知道。”
知道做什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无果。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她是主演。”纪昀熙沉着气，冷静地说道，“而且，我没说认识，是不希望你胡思乱想。”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把上次出差的事也一并解释，“上次是绍峰把我出差的行程告诉了思雨，当时她刚好在青城巡演，请我过去捧场，我是去了，但我又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并没有见面。”
她记得那天。原本打算他早一点回来，说不定还可以共度烛光晚餐。
果然，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心抽疼了一下。原来听别人讲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自嘲一笑，“纪昀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好歹当时我们也是有契约在身的。”
纪昀熙皱紧眉头。
他的表情似乎告诉了她答案，说明他曾犹豫过。大学就认识，算一算应该有将近十年的交情，十年啊，她和他认识才不过两个多星期，凭什么自信到她一条胳膊就能拧得过他们的大腿？
贪图一时的新鲜吗？那么保质期过了之后呢？
“她应该很爱很爱你吧，连名字都是你。”她垂首，咬紧牙关念着，“忆兮，忆兮。”
回忆往昔？还是思忆昀熙？不管哪个都说得过去。
“这不重要！”纪昀熙的语气不禁重了些。
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去了，像是蓄谋已久，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这不重要，你告诉我什么才是重要？你想安慰我这是巧合吗？你敢说，你不会为之所动吗？”
无奈，纪昀熙轻轻地拢住她的肩头，哄道，“牧舒，你这是抠字眼。”
岂料，她竟不买账。
“……对！我抠字眼。纪昀熙，你现在最好看清楚我，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我爱斤斤计较，我，席牧舒眼里根本容不下沙子……”
“你！”
她越说越激动，“你知道，当我看着她抱着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滚烫吗？就像油煎着一样。”
咄咄逼人的小嘴！
他不介意用实际行动教她冷静！
下一秒，霸道地堵住她的嘴，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迫使她的理智和情感发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是他的赤诚熔化了她的消极，渐渐，她不吵不闹。
感觉怀里的人安分些许，纪昀熙轻轻地拥着她，听着她有些紊乱的气息。
见状，轻笑，“牧舒，以后要多练练。”
结实地受了她一拳，他叹口气，“我宁愿你拿我出气，也不要气坏自己，更不要你装出一副很洒脱的样子。你刚那番话是要豁出去的意思吗？让我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然后一走了之？”
许久，她闷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知道就好，都赶上牛脾气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
语气放缓，“还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面对他，不确定道，“昀熙，你不害怕吗？像刚刚那样的我，歇斯底里、狰狞扭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说不定还更可怕，到时候你就真的被吓跑了。”
纪昀熙笑，“那样是怎样？吃醋？醋劲那么大，我还挺高兴的。”
“别笑，昀熙，我是认真的。”她困惑，“我这个人毛病很多，这只是冰山一角。”
像她这种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缺乏管教，劣根深重，即便是得到了爷爷十几年最好的照顾，但那种劣根性始终存在，甚至有时候达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纪昀熙满脸担忧，“席牧舒，你到底用了多长时间惯出了这些坏毛病？”
席牧舒垂头丧气，“算起来，也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二十几年……”纪昀熙倒吸一口凉气，貌似情况不大乐观，“那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把它们慢慢调教回来。”
不可置信，“你一定是疯了，昀熙。”
耸耸肩，苦恼，“那怎么办？骑虎难下了。”
她看着纪昀熙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这样的她还能触碰到幸福的须角。
从来她对幸福的定义是很草率的，就像一列匆匆飞驰而过的电车，每到一站都有人上或下，就像素未蒙面的父母，像孤儿院失散的伙伴，像逝世的曾祖母和祖父，他们仅仅陪了她一段小小的旅程而已。
而已。
*
一大早就听见楚绍峰的怪叫声，“阿熙，这是怎么回事？”
纪昀熙刚挂了电话，白他一眼，“慌张什么？”
“还问我慌张什么？”敢情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你都上头条了。”
剧院私会！这标题多抓人眼球。KAO！他本来只想当个忠实的吃瓜群众，磕磕瓜扔扔瓜皮什么的，乍一看，这上面的大头贴居然是纪昀熙。
纪昀熙！怎么可能？千年都等不来一回的绯闻男主，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去上个大众喜闻乐见的相亲节目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纪昀熙，好吧，纵然是封闭式的（白眼翻出新天际）……
但这次居然上了娱乐版块头条！
阿弥陀佛！幸亏他没把皮扔出去，那还不得摔个屁股开花。
楚绍峰继续嚷嚷着，抱怨道，“为什么这种好事不找上我呢？好歹我也是经常出双入对，啊不，左拥右抱。难道我一点娱乐价值都没有吗？没看到我脸上赤果果地写着‘来拍我’吗？”
赶上纪昀熙情绪还算稳定，不然非把这话痨轰出去不可。
逐渐……元神回壳，“阿熙，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凉拌。”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