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鹿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此刻他顾不上和麦萌多说什么，因为车外那刺客见一击未中，竟使了蛮力，借剑将被刺穿的那面车壁直接挑破！上好杨木打制的车厢脆弱得就像纸糊灯笼一样瞬间四分五裂，麦萌这才看清，一剑毁掉这豪华马车的，竟然是个女刺客。
来不及心疼马车，女刺客的第二剑就已经到了。
她分明是直冲鹿真而来，麦萌情急之下，从旁扑出想要推开鹿真，没想到被女刺客眼尖发现，那女刺客“咦”了一声，惊奇道：“车厢里竟然还藏了一个小姑娘。”
剑锋掠至麦萌面前，女刺客陡然改变方向，剑柄狠狠击在麦萌肩头，麦萌只觉肩膀一阵剧痛，像是有无形大掌抓着她的肩胛骨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掀，麦萌一下被打出去好远，掉下马车，趴着不动了。
“麦萌！”鹿真急急地喊了一声，一回头，女刺客的第三剑又到了。
周围喊杀赫赫，鬼影重重，夜色中像是在上演着一场喧闹又迷乱的大戏。女刺客身在戏中，眼中却没有别的东西，只一心一意地想要他的命。
鹿真僵在那里，然后就听见远处，仿佛在虚空中，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真是没用。”
鹿真还没反应过来，女刺客闻声却脸色大变！
她攻势硬生生一滞，也不知怎么凭空借力，以一个极难的姿势朝侧后方一个下腰，勉强避过了一重杀机！
这杀机挡在鹿真身前，鹿真才看清这是一把扇子。薄竹片制成的扇骨，白细绢做的扇面，清清淡淡的东西，拿在清清淡淡的寐海手里，竟说不出地令人生畏起来。
女刺客显然没想到会在此时看到寐海。
“寐海……你居然在这里！”女刺客一咬牙，似乎明白大势已去，瞬间下了决断，“都给我撤！”
她带来的那些刺客竟个个训练有素，闻言毫不恋战，一个个迅速脱开战局，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刃冬等人都看向鹿真，鹿真没说话，倒是寐海开口了。
“别人走不走我管不了。”寐海“唰”地合上扇子，慢慢抬起手来，扇头指着脸色难看的女刺客，平静道：“但今夜，你不能走。”
“我当然不会走！”那女刺客竟然扭身扑了上来，“我想见你很久了！”
强弱颠倒只在一瞬。
那女刺客的手下还真各个都是死心眼的奇才，眼见着刃冬联手寐海和她缠斗在了一起，竟然没有一个想要回头帮忙的。女刺客面对两大高手，很快就力有不逮败下阵来，而此时，摔得晕晕乎乎的麦萌才勉强恢复了些精神。
鹿真根本顾不得背后战况如何，他跪在地上将麦萌捞在怀里，眉头紧锁，脸色空前严峻地盯着麦萌看，搞得麦萌也被他看得心惊胆战起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鹿真立刻打断她。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脸，轻轻地，像是怕碰痛了她，在她额头和脸侧掠过。
麦萌迷迷糊糊，倒是刃冬制服了女刺客后，抽空回头说了句：“她是没事，她脸上那个血是马的血。”
悲戚苦情戏正准备上演的两人：“……”
鹿真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尴尬，他松开麦萌将她扶正：“那你自己起来吧。”
麦萌扭了扭方才摔痛的屁股和后腰，怨忿地看了刃冬一眼。
刃冬一脸莫名其妙。
等麦萌站起来走过去的时候，女刺客脸上蒙着的黑布已经被扯掉。
麦萌有些惊讶。
雪肤红唇，眼角弯弯，这居然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刺客。
寐海的折扇已经藏回袖中。他抄着手，眉目说不清的冷淡：“你叫什么名字？”
女刺客嗤笑一声，头扭到一边。
寐海也不废话，扭头请刃冬帮忙，“麻烦找两个兄弟帮我按住她。”
刃冬看向鹿真，鹿真点头。
等女刺客被牢牢按住之后，寐海取了清水，当着女刺客的面浇在自己的手上。
麦萌敏感地发现，女刺客轻蔑的脸色竟然微微变了。
而接下来更让麦萌吃惊不已——寐海径直上前，一手按住女刺客的头一手直接摸向女刺客的前胸！在她惊叫出来的前一瞬，寐海的手却飞快地拉出了什么往上一掀！一张薄如蝉翼的胶质头套被撕下，那雪肤美人竟是画皮，女刺客露出一张黑瘦平淡、截然不同的脸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深夜的树林中，除了火把燃时的微微爆响，竟不闻半点响动。
女刺客方才故作轻蔑不屑的表情已经消失殆尽。她的目光很沉，像是搬了千钧铁石，压在被她看着的寐海的身上。
“你竟然认识我的易容。我以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再认识我的易容。”女刺客的声音很冷，“秦妙妙竟然连这个都告诉你？”
“你果然就是陶行蝴。”寐海叹息。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面皮纸，“这张面具是秦妙妙留给你的是不是？方才你出现的一瞬间我就认了出来，所以我才出手干预。”
麦萌看了眼鹿真，鹿真摸了摸鼻子。
——所以寐海根本就不是一时好心重拾师徒情，鹿真被救纯属顺便。
那陶行蝴听到他提起秦妙妙，已经控制不住地激动挣扎起来。
“寐海！你把秦妙妙扔到哪里去了？她究竟在何处！”
陶行蝴的目光如火焰，爆发出极强的炽热和灼烫来，麦萌甚至有种错觉，寐海被她“烫”了一下，躲避开的目光，甚至是有些狼狈的。
“她之前是和我在一起。”寐海就这样偏着头，看着树林深处不知道哪一点。
“只不过，三个月前，秦妙妙死了。就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