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孤男寡女，共赏夜色。
不谈花前月下，只聊同人剧情，真是催人泪下，可歌可泣。
“《百草向鹿鸣》这本书的定位是all你。真真，你知道什么叫all你不？”
“oni？韩语？”
“不是不是。cp你知道吧？举个例子，上个月歌手杨雅不是和万飞文结婚了吗，那她和她老公的cp就可以叫做万飞文x杨雅。”
“哦，cp我知道，听懂了。然后呢？”
“all你的意思就是……所有人x你。”
“……”
鹿真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些呆滞。麦萌怕吓着他，连忙补救：“但是别担心！这本书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十八禁！这本书的作者是你的唯粉！”
鹿真：“我的唯粉居然给我写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麦萌干笑：“粉丝嘛……这只是个题材，其实也是希望现实中也能所有人都这么喜欢你啊……”
“那就非得所有人x我？”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麦萌连忙加快速度，“这本书不是传统的杰克苏。作为武林盟主的你虽然被趋之若鹜，但所有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接近你，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宝物，唯独没有人，是只为了你这个人而来的。”
鹿真一挑眉，脸上终于露出点兴味的表情来。
麦萌：“这篇同人文里出现的基本都是关于你的热门cp，都上过热搜的那种，所以，首先，你可以放心——不用太担心“所有人”的范围，在这个世界里会对你出手的人，一定都是和你轰轰烈烈炒过cp的人。”
鹿真：“也就是说，要对我出手的人，只要和我打一个照面，我就能认出来。”
“嗯嗯。”麦萌点点头，说到了剧情，“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你身上的宝物。”
“柳资说过。什么‘蜃楼成真，鹿指脊骨’，难道藏宝图在我背上？”
“嗯嗯。”麦萌又用力点头，“在你身上的宝图，分别有五处秘密关窍，答案指向五卷卷轴的藏身之地。集齐五卷卷轴，能够获得两物：一，最后的宝物所在地；二，打开藏宝之地的钥匙。”
鹿真：“也就是说，想要获得藏宝图，就必须先拿到钥匙；想要拿到钥匙，就要集齐五卷卷轴；想要找到卷轴，就必须先研究清楚我身上的藏宝图关窍；想要研究清楚关窍，就必须先让我乖乖交出藏宝图？”
“就是这样没错！”麦萌又露出了她那浮夸的赞美眼神，刚想说话，就被鹿真摆手打断：“行了，我高考数学没及格，不是光伟中的爱迪生。”
“……哦。”
鹿真皱眉想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望向麦萌，“可是，你看过全部小说。”
麦萌：“嗯。”
鹿真：“你知道之后发生的所有情节。”
麦萌：“嗯……嗯？”
鹿真目光灼灼：“那我们为什么要按部就班？不需要藏宝图，不需要解开关窍，你也知道接下来我们应该会在哪里找到钥匙，也知道最后宝藏藏在何处？”
麦萌摇摇头，“钥匙分为三部分，但说实话，我真记不太清钥匙藏在哪里了。”
鹿真露出失望的眼神。
麦萌连忙补救：“但是，我记得卷轴都在哪里！”
鹿真勉强点点头：“那也行吧。”
“集齐卷轴拿到钥匙，再找到宝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够轻易做到。”鹿真问，“麦萌，最后的宝藏是什么？”
麦萌被他叫了名字，下意识轻轻一个激灵，“是……是一个愿望。”
“愿望？”
“任何愿望。”麦萌圆溜溜的眼睛回望自己的偶像，她分明看到她倒映在鹿真眼中的倒影，“宝藏能够实现夺宝人的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鹿真唇角一翘，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来。“如果我许愿让我们两个人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是不是也可以？”
……
麦萌像是被他的大胆假设惊住了，目光直直地望着虚空，久久回不过神。
鹿真看着她。他的这个小粉丝，平时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和他的其他粉丝一样，是一个既怕自己看不到她，又怕被他看到的状态，像是一只被绷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小松鼠。
现在发起呆来……更像是吃饱喝足，随时打算抱着自己的尾巴睡觉的小松鼠。
鹿真的目光下落，移到她的手上。她手上的酒杯已经空了，她却一直用两只手捧着，十指芊芊，捏着一个小小的杯子，就像……就像松鼠的爪子捧着松果，紧张兮兮，又小心翼翼。
鹿真抿抿唇，把一缕差点泄露出来的笑意压下去，“麦萌？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麦萌飞快地眨了两下眼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和他撞上，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当着偶像的面发了那么久的呆，耳朵“刷”地一下就红了，“我……我我，我有点困了！”
麦萌慌里慌张地放下酒杯，想想不对，又把两只空酒杯和空酒壶都拿起来，揣进兜里。她眼看着想溜，又像是不好意思抛弃他自己走掉，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真真……熬夜会有黑眼圈的……”
鹿真越发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容了，“嗯，你先回去睡觉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
“嗯嗯。”麦萌像是拿到特赦令般松了口气，立刻就顺着来时的方向往下溜。
鹿真怕她紧张，没再看她。但余光却望着她，她谨慎地倒退着，脚尖碰到梯子，身子下滑，脚踩住了，手才敢放松一点，将一缕垂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
……他的粉丝都这么可爱的吗？鹿真仔细回忆着。
麦萌下了几步，突然又停住了，只露出一个头来，张口叫他的名字：“真真……”
“怎么了？”
“我……”麦萌张了张口，脸上一瞬间划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鹿真没能看清。
他又追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和你说……”麦萌咬咬嘴唇，又咬咬嘴唇，最后吐出一口气，望向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鹿真：“嗯。”
麦萌：“你和柳资的cp，是真的么？”
鹿真：“……”
鹿真：“你可以走了。”
……
麦萌手脚飞快，从梯子上三两下落了地，小跑着离开了寒居院。
就快要看不到寒居院的屋顶的时候，麦萌突然回了一下头。
她只能望到鹿真的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刚才麦萌其实想要说的并不是那个。她作为一个唯粉，虽然吃遍鹿真的所有cp，但并不真的特别热衷。
她想说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我想和你说——”只有她自己心里才知道。
——“《百草向鹿鸣》这本书，其实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