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学员不能观摩小组赛时的比赛,但第一天比赛的具体情形,众人仍能从自家的院长和老师们那里获知。
在知晓楚天与叶子龙本该毫无悬念的比赛,竟是有了超乎想象之外的发展后,众人的心绪自然是百感交集。好在听说楚天受了伤,兴许会战力大损,一组的其他三位分别来自白云学院和盛世学院的参赛人员,虽然早已不把希望放在出线的名额上,但不代表他们就想一直灰溜溜的输下去,尤其是如果能够打败楚天,打败这个能与叶子龙一拼的少年,或许自己也能侥幸博得众人的眼球。
毕竟武师的名声,都是打出来的,并非深山老林里面一个隐居,尽显高人风范,就能让世人折服。
三位院长自不用多说,经历过抗战时期的武师,早已打出了赫赫威名。而监察院和护龙院的林国立、孙云鹏二人也丝毫不差,亦是口碑甚好。
至于王朔,这个昔日在同辈人物中一骑绝尘的自大狂,在世人眼中,仍是不容小觑。
除却真正不世出的高手,明面上的武术大宗师,也就这六人而已了。
虽然中间一段时间,有了青黄不接的现象,但在八十年代后,情况已然好了许多,尤其是年轻一辈的谢少华和叶子龙,更是出众非凡,将武术界的浪潮推向了巅峰,这直接导致越来越多的武师想要加入武术特招班,国家这才有了开放第四所拥有武术特招权的学院的想法。
这也是今年大比改革的原因所在。
楚天昨日的一战,可谓是一举成名,既然如此,他们同样可以借助楚天的名声,来博得众人的眼球!
今日与楚天对战的白云学院的朱智华,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
他作为与孙纪生两兄弟的同级生,事实上压力甚大。白云学院武术特招班中,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想与他们处在同一年级,天才的存在,只会让他们倍感压力。
外界一谈起白云学院的佼佼者,谁人不知孙纪生、孙纪昀两人?但他朱智华是谁,能被多少人记住,恐怕结论也是显而易见。
或许今天,就是他的翻身之日!
朱智华可没有想过要打败清风学院的两位大神,那可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和第二人,哪是他能仰望的高度。
至于是否有了趁人之危的嫌疑,朱智华并不在意。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的不公平,怎么可能事事都力求公平?
既然楚天选择了继续比赛,没有弃权,那么这场比赛,就是有效的。
“比赛都要开始了,楚天这小子怎么还不出现?”早早来到一组赛场的朱智华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照理来说,如果楚天为了保全名声选择弃权,就必须在比赛前一个小时提出申请,而作为他的对手,朱智华也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战而胜,自然也不用傻乎乎地在这里瞎等。如果说楚天临时改变主意,临阵逃脱,那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了,楚天如果真的临阵逃脱,对朱智华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外界或许会说这是楚天摇摆不定自毁羽毛,但绝对不会说是他朱智华吓跑了对手!
所以朱智华当下很忧郁。
他不需要这一场无关紧要的不战而胜,他真正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在赛场上打败楚天,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打出自己的名声来。
“所以楚天小朋友,请你快来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朱智华都无聊地开始自娱自乐了。
今日的裁判是一个中年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也是平平无奇,不过似乎笑点有些低,听到朱智华的喃喃自语,脸上明显强忍着笑意,但为了不让朱智华误会,他仍旧选择沉默。
身为裁判的他们,最不该去影响比赛人员的情绪,而他们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也会有专人负责记录,只为保证比赛的公平性。
现在距离比赛开场还有五分钟,楚天若是不能在比赛开场前赶到,就只能算作自动弃权。
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可不想他裁判生涯的第一次如此草率结束,落在资深裁判眼中,指不准会拿这个取笑他。
“所以楚天学员,你快来吧。”中年裁判同样暗中祈祷。
不说这会场中的两人已经开始不约而同的期待着楚天的到来,场外的观赛人员也被一组的诡异情形牵引着心神。
卫山海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吴用则是不假思索地冲着霍宝喊道:“你那宝贝徒弟不会是伤势过重,不敢来了吧?你作为师傅,怎么不动用职权,让他直接弃权呢?”
霍宝没有回话,只是冲着他呵呵一笑,看得吴用有些气恼,又有点无可奈何。吴用径直走到卫山海那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老卫,你怎么看。”
如果说霍宝的行为举止是随心所欲,那么吴用是随性,卫山海则是循规蹈矩从不僭越。
霍宝自然能听到吴用的话,哈哈一笑道:“老吴,你问他就问错人了,他一定会告诉你‘不好说’三个字。老卫啊,要知道古人有云,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你怎么还活在五十而知天命的阶段。”
卫山海呵呵一笑,没有搭理他。
霍宝登时有些吃瘪。
吴用忍不住笑了起来,暗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而偏居一隅的盛世学院三人,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心气大的东方野看到他们虽是在斗嘴,但其实感情深厚,不禁撇了撇嘴,有些不爽。敢情这些人,都把他们盛世学院的人当做透明人啊!
在大比赛事上横插一脚的盛世学院,在这里显然不得人心。
而王朔却是对楚天有着别样的信心。
打从东方易赌斗输给了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他就开始调查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心里自然有着将其招揽到手的野望。但他越调查越心惊,一来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横空出世,根本查不到他之前在哪里生活;二来这个年轻人在进入活宝学院的时候,的确半分武艺不会,而现在不过刚刚三个月,已然成为了武术大师,尽管只是初入境界。
武术师这一境界毕竟只是登堂入室,向来没有分的那么清楚,但楚天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白,成为武术师之后又高歌猛进成为初入武术大师,破境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怎么能不让王朔暗暗心惊。
兴许一年之后,楚天成为半步宗师,他都不会对此感到惊讶。
而且楚天的优势,比起其他普通学员来说,更为明显。就好比昨天与叶子龙的那一战,普通人哪能硬抗下霸体的强势攻击?哪有人能反应如此之迅速,体力如此之充沛,意识如此之超群?除非他从小就在深山老林中磨练意志,才能有着这样冷静的判断力,在比斗中发挥出十成十的战力!
不得不说,王朔能够猜到真相中的一部分内容,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然而他的这种对楚天毫无来由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王朔心中暗暗称怪。
据他的了解,楚天绝非那种畏惧失败的人,更别说是临阵脱逃了,至于他学员生涯的唯一一次污点,听说是在篮球赛事决赛上的半路逃跑,这件事自然也引起王朔的关注。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情况下,他了解到了沈碧青这个人,顿时提起了一些兴致。
叶家野心不小,想与谢家争锋,至于李家、孙家暂时没有出头的意思,暂且不管。这四大世家的明争暗斗,本与他王家没有关系,但如果王家想要跻身武术世家之一,自然要与其中一家搭桥牵线,那么如何利用沈碧青这个人物,在其中发挥出作用来,就值得他细细推敲了。
而楚天的出现,又会给这件事情带来怎样的影响?
王朔心思疾转,一时还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他转过头去,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霍宝,见他虽然神色淡定,但敲击桌案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王朔暗自讥笑,以随心所欲著称的霍宝,到了这个时候,不也还是故作镇定?
※※※
离正式比赛还有一分钟,蓬头乱发气喘吁吁的楚天终于一把推开房门,对着二人歉意说道:“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中年裁判嘴角一抽,强忍心中的无语,耐心说道:“过来准备。”
楚天连忙走了过去,中年裁判见了,不由得提醒道:“深呼吸,还有一分钟时间给你调整状态。”
楚天连吸好几口气,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等了他许久的朱智华很有风度地说道:“没关系,楚天学弟想要多休息一下,我也不介意。”事实上他看见楚天生龙活虎地一路小跑进来,心中不由得直犯嘀咕。
“莫非他昨天并没有伤得太重,叶子龙下手看起来狠辣十足,其实仍是对后辈起了惜才之心?”并不了解叶子龙为人的朱智华,不由得这般猜测道。
楚天却是摇了摇头,口称不用。
原本这种双方都同意的小让步,中年裁判不会刻板地计较规则,但楚天竟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这让他瞬间有些看不懂了。
朱智华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口拒绝。虽然他看不出楚天是不是在硬撑,但他看得出楚天的状态十分不佳。
楚天虽说是通过休眠来修复伤势,但其实是在一边透支着真元力刺激细胞活性,一边耗费心神吸收着上一场比斗的经验,而且因为睡过了头没有吃上早饭,他现在反而是又累又困又饿又渴的最糟糕的状态。
朱智华脾气不好,听到他拒绝自己的好意后,不由得讥讽道:“楚天学弟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楚天并不知晓这句话的由来,不过单从字面上来看,倒也不难理解。
楚天思索了一小会,想起谢少安的一句口头禅,便开口说道:“主角都是最后一个登场的!”
朱智华眉毛一挑,楚天说他自己是主角,不就是说他朱智华是他的配角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智华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强行露出几分笑意道:“还请楚天学弟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