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第一场比斗,沈家极有可能是在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宵小之辈,只不过众家主皆是作壁上观,倒是没人露出什么歪心思,比斗过后,与沈家皆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至于第二场切磋,李家的出头不过只是想证明楚天绝不是李家的暗手,虽然未必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毕竟楚天有着不下于李家绝学的吐纳之法,早已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虽然众家主对大比赛事过程中的细节并不太了解,但其中包含的重要信息却是熟烂于心。
而接下来,难道还会有第三场比斗?
却听东方梁高声喝道:“胡闹!还不快回来?私定比斗,成何体统?”
东方易看了看东方梁,并没有露出太多尊敬之色,只是转头问向李彦斌道:“学长觉得如何?”
李彦斌愣了愣神,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东方易还要一意孤行。他偷眼看了一眼李当兴,这才说道:“今天时机不对,改日我们再约时间吧!”
东方易皱了皱眉头道:“刚才你和楚天,不就是说打就打的吗?怎么到了我这边,就时机不对了呢?”
暗中观察的谢少安不由得大呼痛快,同时亦是暗暗担忧。换作是他,便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倒不是因为谢少安为了谢家家主的继承权委屈自己,只是他老爸死得早,二叔作为长辈,一直对他们极好,在他的心里,早已将二叔视为自己的父亲一般。尽管在处理乔雪儿的事情上,谢向荣的表现让他失望透顶,两人产生了一些隔阂,不过作为谢家子弟,谢少安虽然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几分,故而仍是对其十分尊敬。
要让他如此公然违逆谢向荣,他却是做不到。
他偷眼看了一眼东方家主东方梁,见他神色十分难看,不由得暗暗吐舌。
李彦斌登时紧皱眉头。
要是放在平时,他自然不会任对方如此嚣张,但无论是李当兴要他避而不战的暗示,还是隐隐作痛的心肺,都告诉他不应该去理会东方易的挑衅。
想到这里,李彦斌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默念忍字,表面上却是和颜悦色地说道:“东方小哥可是想好了?”
东方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李彦斌心中大怒:“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泥菩萨尚且还有三分火气,你小子如此不识趣,真以为我不敢和你打?”
李当兴眉头一皱,径直看向东方梁。东方梁见状,心里自然不爽快,再怎么说,李当兴也是他的后辈,不过仗着李家超然的地位,便敢如此对他施压!但不爽归不爽,李家还是不能得罪的!
想到这,东方梁咳嗽一声道:“小易,今日是沈家的主场,我们不便造次,你如果真想与彦斌小友打上一场,改日我带你去李家登门拜访好了!”
众人本以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还不至于打动东方易,然而东方易却是呵呵一笑道:“好啊!”
李彦斌见状,心里一噔,对东方易的忌惮更甚三分。
没想到年轻一辈里,除了已有小宗师实力的谢少华和霸体已成的叶子龙,还有这样的人物!
李彦斌要是有必胜的把握,自然不会任由东方易嚣张。要是赢了也就罢了,万一输了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虽说当年的风头基本都被谢少华抢了去,后来又有叶子龙霸道出世,但李彦斌作为三年前的小比赛事总冠军,好歹也有一些名气,自然不愿意与东方易肆意交手,更何况是在伤了心肺的情况下。
虽然这难免会有避而不战的嫌疑,但他与楚天交手在前,没有堕了威风,旁人也不可能再闲言碎语些什么。
想到这,李彦斌便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见东方易却是径直转身离去,与他竟是连半分交谈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李彦斌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早已气炸。他想不通的是,东方易的这番作为,颇有替楚天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据他了解,两人并无深交,更别说是到了替对方出头这种地步的交情了。
“如此看来,楚天是从东方家族出来的暗手,来说不准?”李彦斌目光频闪,继而想到了关于东方家族的一些传闻,不由得双眼一眯。
至于东方易的举措,究竟是不是欲盖弥彰的作为,对于他们这些玩惯了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手段的家族来说,倒也一时得不出结论来。
当他走回李当兴身边的时候,李当兴却是没有看他一眼。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有时候想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尽管沈问天放手任由沈承运这个毫无武艺的人接手沈家,颇有些撒手不管的味道,但事实证明,如今的世家,早已不把“武”字放在第一位了。
只是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武术四大世家。叶谢李孙能够保住四大世家的超然地位,靠得便是世世代代的每一任家主,都是同时代的佼佼者!
惭愧的是,轮到他李当兴这一任,谢向荣和叶元山却是稳压他一头,只因这两人在中年之际,已然摸到了大宗师的门槛!
难不成轮到下一代,李家还要被叶家、谢家稳压一线吗?
李当兴心中十分忧虑,对于挑选继承人的事情是慎之又慎。孙家毫无疑问,选择的是孙纪生作为继承人,叶家就更不用说了,只有谢家同样也在为继承人的事情烦心。
打从宴会开始,李当兴便旁敲侧击地询问谢向荣的想法,然而谢向荣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对此李当兴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看了看脸色仍有稚气的楚天,心里叹道:“要是这潜力无限的小子,真是李家之人,那该多好!”
※※※
方才还在人群之外的沈碧青,看着楚天如何从四楼跳到三楼、继而跳到二楼、直至跃入大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身轻如燕。
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然发难的沈德给吸引住了,倒是没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沈碧青见状,虽然颇为震撼,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楚天身上的谜团的确挺多的,沈承运找他来当客卿,已然是冒险的举措了。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当下的局面下,她的父亲的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如今看来,不管她这二叔公是作何想法,请楚天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沈碧青看到东方易强行出头的时候,倒是略感诧异。当初楚天跟她提起这个人,说是在赌场碰到的,还进行了一场赌斗,然而直至大比前,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才对!就算有,两人也没有这个交情才对吧?
或许这人只是单纯看李彦斌不爽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对他稍稍改观了。”沈碧青见宴会重归平静,这才借道走了进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出现,反倒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个女孩就是沈家长女?长得真好看啊!怪不得连叶子龙也动心了。”
“你懂什么?他们那是政治婚姻!不过我也挺好奇,叶子龙为什么在这个关头退婚?如果不是这样,沈承运还当不上这个沈家家主之位。”
“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叶子龙好像是因为输掉比赛才退的婚,也不知是真是假?”
尽管监察院为了保全叶家的颜面,特意下了封口令,但难免会有人对此暗自揣测,提出自己的看法,而这其中,自然会有人能够猜中事实真相。
沈碧青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叶家,只是越来越多赞美她的话,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更有甚者,某些年轻才俊自恃才华出众,特地上来搭讪,当然了,这种搭讪顾虑到长辈之后,也就平淡无奇了。
孙纪昀倒也颇为动心,看着沈碧青由衷感叹道:“东都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哥,你喜欢不?”
孙纪生淡淡一笑道:“你若喜欢,去追便是,问我作甚?”
孙纪昀撇了撇嘴道:“虽然我们没有什么特殊感应之类的东西,不过我看得出,你也动心了!只是对方连叶子龙都看不上,会看得上我们?”
孙纪生缓缓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叶家那是政治婚姻,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乐意,不过要是能够获得美人心,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孙纪昀狡黠一笑道:“哥,这可是你说的啊!”说完,倒也十分干脆,直接朝着沈碧青那边走去。
看着性格直率的弟弟,孙纪生不禁暗笑不已,倒也没有阻止他什么。
孙纪昀走近一看,顿时觉得有几分熟悉感,突然恍然,原来上次在监察院后院见到的护士小姐,就是沈碧青啊!
沈碧青见他认出自己,却没有说破,不由得冲着他善意一笑。
孙纪昀顿时欣喜若狂,然而想起当时的一幕,却又有些黯然神伤。在他看来,沈碧青既然会在那个时候陪同谢少安,想必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着谢少安那边望去,正好看到谢少安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然而他本就是个直率性情的人,冲着沈碧青便问道:“不知沈小姐是否有喜欢的人了?”
围在她身边的众位青年才俊不由得一愣,暗道这是谁家的熊孩子,问的问题也太直白了吧!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孙家两兄弟中的孙纪昀,便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沈碧青闻言一愣,没有去看正与她的父亲相得甚欢的楚天,直接回答道:“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想嫁给叶子龙。”
众青年才俊不由得愣了愣神,大部分强颜欢笑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只剩下孙纪昀和寥寥一人还留在沈碧青的身边。
谢少安与谢向荣打了声招呼,没有朝着楚天那边走去,而是径直来到沈碧青的身边,见她周围一下子空了场,不由得嬉笑道:“咋了,刚才那群人是见识到你的真性情,这才匆忙离去的?哦!你不是上次那个……方海生吗?你怎么也在这?还没被吓跑啊!”
沈碧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敲了他一记,这才说道:“去你的!什么吓跑不吓跑的?本姑娘这么温柔美丽贤淑大方,怎么会有人被我吓跑呢?”
而留在沈碧青身边的,正是上次和谢少安一起观看楚天对决王俊杰的方海生。
他倒不是为了追求沈碧青而来的,就是想知道她对叶子龙的态度,才特地过来一叙,结果被孙纪昀一句话便问了出来,已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如今看到谢少安过来,不由得颇感头疼。
至于孙纪昀,看到两人“打情骂俏”的一幕,已经将原先的推测认定地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