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予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将秦若兰给接来桃林谷,彼时阳光正好,风瑾瑜在宫里上朝,白如雪在东厢房里炼丹,伤患风瑾瑶就在院子里跟伯赢对弈。
“小姐,”走到风瑾瑶身边,青予闷闷不乐道,“属下幸不辱命,将秦姑娘接回来了。”
“幸不辱命?”伯赢抬头好笑地睨了青予一眼,“青予,你这是上阵杀敌去了吗?”
“还不如上阵杀敌。”青予小声嘀咕一句。
风瑾瑶摇头失笑,道:“青予啊,三日前我跟你说不接回秦若兰就不用回来了,那只是个玩笑,我没想到你还真就不回来了。祖父还好吗?”
“老太爷十分康健,据说近来时常找二爷、三爷兄弟几人切磋。”
风瑾瑶的眼角轻跳一下:“真是难为几位叔父了。”
风瑾瑶转眼看向秦若兰,一见秦若兰开口要说些什么,风瑾瑶就先发制人,缓缓道:“那日我出宫后就直接来了桃林谷,本以为秦姑娘认得来桃林谷的路,自会来桃林谷找我,结果……”
看着秦若兰,风瑾瑶的面上笑意盈盈,只是那双桃花眼中微凉的笑意让秦若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连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
“我……我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小姐的命令,所以不敢妄动,我以为小姐很快就会回风府去了,谁知小姐竟是住在桃林谷的。”
转头看向棋盘,风瑾瑶捻起一子,不紧不慢地落下:“在四夫人那里待了这么久,四夫人都没教你风府的规矩吗?我看秦姑娘的言行举止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听到这话,秦若兰又气又窘,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但眼中眸光一闪就是水光潋滟,看向风瑾瑶时是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小姐恕罪,四夫人教过奴婢规矩,只是四夫人人好,对待下人更是十分宽厚,从来不会将奴婢当作下人看待,奴婢一时得意忘形……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千万别责怪四夫人!”
说着秦若兰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一下跪得用力,发出的闷响惊得伯赢心头一跳。
看看风瑾瑶,再看看秦若兰,伯赢一头雾水。
怎么觉得瑶小姐和秦若兰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而且瑶小姐只是问了一句,哪里有责怪风四夫人的意思?
“瞧你这话说的,”眼中流光一转,风瑾瑶嗔瞪秦若兰一眼,却没让秦若兰起来,“四婶平日里待我极好,而你是我带进风府的头一个女婢,四婶帮忙照顾我的人,我怎么会责怪她?”
秦若兰微微蹙眉,只觉得跟风瑾瑶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达不到她预想中的效果,偷偷抬头瞄一眼风瑾瑶,秦若兰就见风瑾瑶的面上笑意嫣然,一副纯良和善的模样。
秦若兰不接话,风瑾瑶便不开口,只专心致志地下棋,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秦若兰还跪在旁边。
伯赢狐疑地看了眼风瑾瑶,见风瑾瑶眉眼带笑,眼中的笑意却泛着些许凉意,伯赢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一盘棋下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是伯赢跟风瑾瑶对弈以来下得最久的一盘棋,不是伯赢的棋艺突飞猛进,而是风瑾瑶从中途开始就有意让着伯赢,时进时退地跟伯赢周旋了大半个时辰。
胜负已定,风瑾瑶抻了个懒腰,这一动便惊呼一声。
“呀!若兰你怎么跪在那里?”
伯赢抬眼望了望天,识相地闭紧了嘴,起身就钻进厨房去了。
风瑾瑜临上朝前特地嘱咐他要按时为瑶小姐熬药,他掐指一算觉得现在正是熬药的吉时。
秦若兰相信不管是风瑾瑶还是伯赢都知道她在旁边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以他们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忽略身旁的人,现在风瑾瑶有意为难她,她原本还指望着伯赢能帮她说句话,岂料伯赢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风瑾瑶,秦若兰委屈道:“小姐还没有原谅奴婢,奴婢不敢起来。”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风瑾瑶款步走到秦若兰跟前,亲切地弯腰扶起秦若兰,“我又没有怪你,哪来的原谅一说?快起来吧。”
“谢小姐。”秦若兰顺着风瑾瑶的力道站起来,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松开秦若兰的手,风瑾瑶自己转身坐回了棋盘旁,仰头看着秦若兰:“我这桃林谷不是风府,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我到底是风府的嫡出小姐,有些事马虎不得,尤其这桃林谷里虽然只住了我和我的朋友,但常有贵客来访,因此也不能太过松懈,你可明白?”
秦若兰垂首,十分乖顺的模样:“小姐的教诲奴婢谨记于心,奴婢定不会在贵人面前失礼,丢了小姐的颜面。”
只是不会在贵人面前失礼吗?风瑾瑶暗暗冷笑。
“嗯,你在望江楼里待了那么多年,富贵的人见得多,该是知道分寸的,我也是瞧你机灵,才在最后决定将你带回风府,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秦若兰连忙表了个决心:“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尽力就好,”风瑾瑶笑笑,“另外我这桃林谷里自有些桃林谷的规矩,每日卯时就起,你倒是不必比我们起得早,但卯时两刻就要准备好早饭,因为瑜公子现在也住在桃林谷里,他卯时过半就要启程回华都上朝,不能耽搁。”
卯时就起?还要做早饭?秦若兰点点头,柔声道:“是,奴婢记得了。”
“嗯,”风瑾瑶点点头,继续说道,“午饭自然是在午时,桃林谷不似华都,不能日日都去集市采办食材,因此瑜公子采办回来的食材都只能用来做早饭,午饭和晚饭就要就地取材了,好在桃林谷周围的山林茂盛,野菜、野果种类丰富,还有些可以猎来食用的动物,你得了空的时候就去山里转转。”
“去、去山里转转?”秦若兰愕然地瞪圆了眼睛,“小、小姐,桃林谷里的生活如此艰苦,小姐为什么不回风府去?”
原以为跟着风瑾瑶就能衣食无忧过上富贵日子,结果却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她当初是不是不该赖着风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