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二爷风定受了家法,所以铃兰院上下这一宿都没睡好,二夫人陈氏更是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以至于天未亮时风定才动了动身,陈氏就被惊醒,起身为风定打点妥当后就将风定送出铃兰院,而后陈氏就坐在铃兰院的前堂等着。
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陈氏才终于将风定等回来,可刚要迎上去就瞧见了跟在风定身后的人,陈氏的心猛地一沉,再一看风定阴沉的脸色,陈氏就知道大事不好。
“二爷。”迎上风定,陈氏小声唤了一声。
风定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因此也没理陈氏,冷哼一声就大步流星地踏进前堂,就在陈氏以为风定会在前堂坐下待客时,风定却径直穿堂而过,回了内院,陈氏傻眼。
摇头叹息一声,风平上前两步,给陈氏行了个礼:“见过二嫂。”
这一礼毕,风平就从腰间摸出一瓶伤药递给陈氏:“这是我们在军中常用的伤药,二哥昨夜伤得重,劳烦二嫂多费心了。”
陈氏的反应极快,一听这话就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哀怨道:“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在老太爷耳边说了什么,老太爷左右就是看二房不顺眼,不管我和秀儿做了什么在老太爷看来都是错的,如今竟是连你二哥都受罚了……”
话锋一转,陈氏问风平道:“你们今儿早上去老太爷那儿又挨训了?”
风平讪笑道:“我们兄弟几个只要是在华都待着,哪天不挨训?都习惯了。”
陈氏狐疑:“可是你二哥他……”
风平笑笑,胡乱说道:“二哥如今要挑起风家大梁,挨了训自然会比我们这些做弟弟的更加自责,还望二嫂多多开导。”
“这个自然。”陈氏知道自镇国将军去后风定就在努力代替镇国将军成为风府的顶梁柱,因此背负着莫大的压力,时常为此烦心,可看了眼静静站在后面的风瑾瑶,陈氏总觉得风平没有说实话。
将药瓶攥在手心,陈氏问风平道:“三弟和六弟这是担心你们二哥送你们二哥回来的,还是有事找我?”
陈氏这样问让风平有些尴尬,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桃花眼中流光一转,风瑾瑶上前两步,再给陈氏行了个礼,柔声细语道:“瑾瑶见过二婶,回二婶的话,两位叔父是受老太爷之命特地来监督瑾瑶的。”
“监督你?”陈氏没反应过来,“监督你做什么?”
风瑾瑶不慌不忙道:“这不老太爷见不得我清闲,非得让我将府中的账册和掌家大印拿回玲珑居去,说什么到了年末几位婶婶都忙得脚不沾地,我一个晚辈却好吃懒做地闲在玲珑居里,这样实在不成体统,便让我算算账,替几位婶婶分担一些,我不愿,跟老太爷推脱了几次,但老太爷却不耐烦了,今儿连说都不让我说,直接就派了三叔和六叔来监督,非得让我把那些账册和掌家大印搬回去不可,老太爷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可真叫人头疼。”
风平和风青的面皮一抽,各自转头,遥望远方。
陈氏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风瑾瑶、风平和风青为什么会来铃兰院了,这事儿本就让她窝火,现在让风瑾瑶这么一说,陈氏气得两手发抖。
“呦,瑶丫头现在还学会拿乔了?”陈氏终是没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可知道这掌家大印本该是当家主母的东西?那可不仅仅是一方印信,那是打理好整个风府的责任,风府的安定可全系在这一方印上,老太爷愿意将这掌家大印交给你那是老太爷信你,你怎能如此轻怠?若当真不愿,你怎么不去请老太爷收回成命?”
死丫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眨眨眼,风瑾瑶无奈道:“我的确是去请老太爷收回成命了啊,而且还不止一次,可老太爷就是不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不如二婶帮我去跟老太爷说说?”
“你!”陈氏恶狠狠地瞪着风瑾瑶。
“二嫂!”风平连忙往旁边迈了一步,横在陈氏和风瑾瑶中间,将风瑾瑶给挡在了身后。
“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风青在风瑾瑶头顶狠敲一记,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陈氏,道,“二嫂你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这丫头真是被老太爷给宠坏了,在老太爷面前也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模样,跟她那哥哥一样不着调。”
风瑾瑶吐吐舌头,乖巧地站在一边。
风青又道:“那么老太爷让二嫂交给瑶丫头的东西二嫂都收拾好了没有?老太爷那边儿是真的催得紧,老太爷的脾气二嫂也是最清楚不过的,若瑶丫头不能在年前将账目整理清楚呈交给老太爷过目,那咱们阖府上下恐怕都过不好这个年了。”
风青一口一个老太爷,噎得陈氏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恨恨地咬牙。
“老太爷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陈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昨个儿夜里回来我就带着人忙了半宿,总算是把老太爷吩咐的东西都整理清楚了。雨荷,去将东西取来。”
东西陈氏是真的整理好了,可陈氏没想到风定起了个大早去给风老太爷请安,结果她还是要将这些东西交出去,若是以往风家的兄弟们都不在府里,她还能跟风老太爷周旋一阵,可如今这兄弟几人都在府中,且个个对风老太爷唯命是从,陈氏深知她若执意违逆风老太爷的意思,那便是风定都不会帮她。
离开铃兰院,风平转头看了看身后下人们提着的两个大箱子,略有些担忧地对风瑾瑶说道:“瑶丫头,老太爷可有安排人帮你?”
他没想到他们从铃兰院搬出来的竟是风府五年来的全部账册、地契、田契、房契、商契和两大串钥匙,那些地契、田契、房契和商契倒是好说,可五年的账册,瑶丫头一个人能在年前核算清楚吗?
风瑾瑶嫣然一笑:“三叔放心吧。”
五年的账册?风老太爷又不是痴傻了,怎么会让她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核算完五年里所有的账册?这分明就是陈氏仗着风老太爷没把话说清楚而故意刁难她,不过她敢接,自然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