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拉扯大的，方清平看儿子激动成这样，心碎了一地。她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想哭就好好哭啊，又哭又笑的多吓人啊。”
顾唯一把抱住她，像个大孩子一样，把脸埋下去，无声的泪打湿了方清平的肩膀。
“妈，她当初为什么抛下我就走了？她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不顾我死活把我扔在那儿吗？”
方清平冷笑，“你信吗？”
顾唯默。
“有件事要事先提醒你一下，她改了名字，是想跟过去的自己决裂，也是不想让你认出她。我想，如果不是你眼睛刚好看不见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到底为什么？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我被困在国外生死不知，你又出车祸，再加上有心人挑拨，你爸脑子抽筋也是可以理解。”
“我爸不是那种糊涂的人。除非这个挑拨的人……”
“他极为信任。”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顾唯看不见，眼睛瞄向别处，就这一个动作让方清平心疼得差点哭出来。“儿子……”
“妈。这件事……就这样吧，我现在只想把她留在身边。”
“那就把脸治好，把眼睛治好，大大方方重新把她追到手啊！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变化多大？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气质冷艳……我的天，这要不是我教过她好多年画对她足够熟悉，特意留了个心眼去查了下，根本认不出来，呃，你脸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
“没……没什么……”
没什么？鬼才信！我可是你妈！“看不出来啊儿子，你都想到什么违禁画面了？”
身材高挑前凸后翘……“没什么真没什么……”就是想到昨晚被强按到那脸上的酥胸……嗯，那弹性……不不不不能再想。顾唯慌张地转身，随手摸到一瓶水，拧开就喝，一下子灌进半瓶。
“有这么‘渴’！吗？”方清平个坑儿子的老司机，一个渴字变着调地“唱”出来，顾唯想瞪人又瞪不着，那还是自己亲妈又不能生怼回去，只能接着喝水。
方清平看着顾唯的囧态，刚刚伤感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不过说真的，她现在其实过得挺好的。”
“是吗……”顾唯有点失落地喃喃一声，“可我怎么觉得，她过得，并不是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方清平冷笑，“怎么平静？受那么大委屈，谁能平静？如果不是还对当年的事愤愤不平，她回国干嘛？”
“所以，她答应你来照顾我是为了……”
“哎，她可没答应我啊。”方清平打断儿子。“我都开价三万了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了，我怎么知道她前脚拒绝了后脚又巴巴地跑来送狗。”
“汪！”布莱克歪着脑袋萌萌地瞪他们俩：终于有人问起我了吗？我在呢在呢在呢。
顾唯微微一笑，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她都回来了，那你当初答应的，应该兑现了吧？”
“什么啊？”
方清平瞪眼。“是你说的，如果林心知能回到你身边你立马去治眼睛。”
“不治！”
“你……为什么？”
“你不也说她是因为知道我瞎了才用另一个身份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吗？”
“哎呦我去，我……我方清平的儿子竟然也要靠苦肉计来追老婆了吗？我的天，可你那眼睛再不治……”
“那我宁可瞎一辈子！”
“你！”方清平的巴掌瞬间扬到半空，可看着那双眼睛，却是怎么都不忍心挥下去。
“妈。对我而言，她在，光明就在，她不在，鸟语花香我都看不到的。”
方清平咬牙，作为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十月怀胎拉扯大的孩子为了别的女人宁可瞎一辈子，那是种什么心情。说方清平对林心知不怨？怎么可能呢？哪怕她也只是个无辜受害的人，却依然是让自己儿子神魂颠倒食不甘味刻骨断肠的女人啊。
“儿子，就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
方清平到底是给气哭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儿子，妈不是不让你去爱。可爱情不是你生命的全部啊。你还有父母家人你还记得吧？你的爱是爱，我们对你的爱就不是爱了吗？你这样不管不顾的，你……你不要逼妈妈恨她呀！”
顾唯的唇又抿成一字，良久，他慢慢地摸索着走去，抱住亲妈，摸索着给妈妈擦眼泪。“妈，对不起。我错了。我惹你哭了，爸爸知道会打死我的。”
“他敢！他敢动我儿子，我跟他拼命！”
顾唯听到噗嗤一笑。“你看爸爸对你多好，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儿子可以不要，老婆不能不哄。”
“滚边儿去！你映射谁呢？你个倒霉孩子你妈我都让你气得满脸长斑你知道吗？”
“哦，找你儿媳妇嘛，她是皮肤科专家呀。”
“我呸！臭不要脸的，为留个人还得瞎个眼，鬼知道老娘我什么时候能搂着自己儿媳妇出去玩去，更别提孙子了……哎，我这命苦的啊！”
呵呵，敢情我娶媳妇是专门拿来陪你玩儿的？你也不问问我爸乐意吗？
“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老娘为了你的事儿连画展都耽搁了，哼。我明天就订机票去，我眼不见心不烦还不行吗？”
“行行行！”
“我可告诉你，在你恋爱这件事上，老娘够给力了吧？”
“给力给力！”
“给面儿吧？”
“给面儿给面儿。”
“再让人跑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
“你说的啊！你再让人跑了，我就……就安排你相亲去，治好你的眼睛和脸，打个包看一斤能卖多少钱，给你爸换点资金。哼！”
卖儿子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也是够了老太太。
“对了，这个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方清平一问，顾唯这才想起小时工好像一直没来啊，“哦，那个，我吃了。”
“吃了？怎么吃的？小宅给你点的外卖？”小宅是这房子的AI。
“不是，是……嗯……”
“汪！”布莱克叼着一只还没洗的闷烧罐讨好似的放到方清平眼前的地上。
方清平稀奇地看了眼布莱克，哎呦喂，瞧人家养的狗子，多有眼力介儿啊。
顾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傻傻站在那儿，直到方清平拿起地上的罐子看了眼，哎呦一声，“皮蛋瘦肉粥啊！真是好口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