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知，前面是不是开了一片合欢？”
“嗯，是开了。”
“快败了吧？”
林心知笑，“所以，你现在是用鼻子在代替眼睛吗？”
“嗯，关了一扇门，就再开一扇窗嘛。”
林心知沉默着走了几步，轻声说，“老师说你的眼睛还能治，哪天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
顾唯脚下一顿，笑了笑，“还叫老师呢？你该改口了。”
林心知脸一红，扭头走路不理他，这个话题就这么跳过了。
大夫，如果手术，复明的机率有多大？有没有其它风险？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手术后眼睛复明机率很大，但由于那块位置很特殊，有可能术后会出现各种后遗症……比如语言障碍，认知障碍，甚至记忆障碍……
记忆障碍？
就是失忆，我们有过类似案例，当然，这只是风险之一，手术台上的事，谁都不敢保证。
去菜市场这一路，又跟院里的大叔大妈们挨个打过招呼，似乎老干部们对这对新婚小夫妻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很是热情。
市场规模不大，只是小区里统一规划出来的便民市场，里面的菜贩明显都是大家老熟人，有位阿姨还热情地替他们把市场谁家青椒甜谁家菜新鲜谁家肉放心谁家鱼杀得干净……一一介绍得清清楚楚，搞得林心知都有点不好意思，顾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满载而归。
“阿知。”
“嗯？”
“前面有个工地？”
“嗯，是，大院前面的那片老小区正在拆迁。”
“那你以后上班要小心点。”
“嗯。”说起上班……“顾唯，明天我该去上班了。”
一听这话，前一秒还微微含笑的顾唯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主任没说批我几天假，可是我也不能老不回去啊。”
“这才几天？婚嫁只有三天的吗？”
林心知笑，“你还真当婚假休啊？”
“你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领证了？怎么不算婚嫁了？”
……呃，好吧。“那，不去上班，明天我也该去基地看一看了，还有学校那边儿……”
“你宁可去陪狗也不陪我。你忙成这样，还记得自己有个老公不？”
呃……好吧。亚洲醋王。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家里走，快进大院门的时候，忽然大街上传来一声，“抢孩子啊！”。
一个男人抱着一团布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要命的都老子闪开！”
“小心！”林心知拉住顾唯迅速闪到一边，“孩子，我的孩子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在后面追过来。
林心知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手里抱着的不是什么布而是个婴儿。她几乎本能地就松开顾唯的手，顾唯一惊，“阿知！”
他这声阿知还没喊完，林心知人已经窜了出去，以常人不能理解的角度连翻了几个跟头，翻过几辆车，落地时随手捞起地上的石子，带着一股劲风打了出去。
“啊！”
那男人已经跑到小公园的河边，小腿被打中，一个踉跄，差点没把孩子扔到河里去，吓得林心知一脚踹过去一辆小推车，车一挡，人没倒，大家总算是把他拦下。
“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再往前……再往前我就把孩子扔河里！”
“孩子……”女人追上来，一看这场景，一口气没喘上来，休克了。一群人再手忙脚乱地帮忙打电话、救人，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
警察到得很快，正好在附近查案的肖何猴子他们也跟着跑了过来，肖何一看离那男人最近的人很冷静地在跟他谈判，说是换自己。
“那是哪个中二货？不等警察来自己上杆子送什么人头？”肖何一看，没好气地吐槽。
“老大，那人……有点眼熟啊。”
啊？肖何定盯仔细一看，WOCAO，林妹子我真是服了，怎么哪儿都有你！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窜出一条大黑狗，速度快得仿佛一团黑影闪过，没等人反应过来，一口咬住那男人的胳膊，林心知看准时机先抱住孩子，一脚踹向那男人的心口。“布莱克，松。”
布莱克松口，那男人一个踉跄，向后仰去。
林心知抱着孩子迅速退了两步，撤到安全距离，就在大家要松口气时，那男人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把刀冲着林心知就砍过去。
“啊！”
“小心啊！”
“汪！”
“砰！”
一声枪响，男人捂着胸口倒地。
林心知抱着孩子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流着血的黑狗。
“孩子……孩子呢？”孩子的家长们可能都赶过来了，也顾不上别的，一窝疯地冲过来看孩子有没有事。
只有林心知，愣愣地走到布莱克身边，伸手一摸，是殷红的血，“布莱克！”她终于慌了。“救护车！我需要兽医！布莱克……有没有叫救护车？”
这世上，哪儿有给狗的救护车呢？
“医院！兽医院在哪儿？”她慌张地抱起她的狗，声嘶力竭地喊：“最近的兽医院在哪儿？”
围观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有些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快放下它，我先止血。”一个声音从人群里挤出来，由远及近。
“别紧张，先放它下来，我来止血。”
林心知整个人都有点晃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放下狗，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人蹲下，熟练地用一根绳带扎住了布莱克的近心端，顺手检查了一下。
“放心，它就是扎了一下，似乎没伤到要害，也没有骨折。血流得有点吓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放心。”
那人连说了两个放心，林心知的眼睛才慢慢聚焦。
“阿知。”
顾唯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挤到了林心知身边。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了各种尖叫，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试着寻找林心知的气味，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地小心地走到她身边。
“阿知。”
他又唤了一声。
“顾唯。”林心知喃喃地。
“阿知。”顾唯小心地伸出手，“阿知，告诉我，你没事吧？你没事对不对？”
林心知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一把握住，“我没事……顾唯，是布莱克，顾唯，布莱克……”还没说两句，林心知就把脸埋进顾唯的掌心呜呜地哭了起来。